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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你的骨头
文/一路开花
很早之前,我爱过一男子。在当时的年纪里我固执地认为,他是最有才气的。因为对于一个连散文都无法读懂的女子来说,能用短诗打动她内心的男子,绝非凡人。
如所料一般,他是那般地体贴着我,娇宠着我。让我在漫漫的人生路上有了除父母之外的另一个港湾。我时常会用他与我与我内心的那个影子对比,惊喜之外总有失落。
每次他拥抱我的时候,我都会问他,你爱我吗?他总要寻思很久才肯回答我,爱。我立刻会追着问,那你会爱我多久?会永远都爱我吗?他笑笑说,永远是该在诗里才出现的词语,现实里是没有永远的。我只能向你保证,我爱你,与我的生命一样长久。
为这句话不我知流过多少热泪。我以为,这是尘世间最动人的情话了。活至今日,能遇此爱,还有何求?我说,下辈子,我们还做情人吧。他说那可不行,要换一下。我说,那你要做什么?他说,我要做你的骨头。我捧腹道,我又不是小狗,你做什么骨头?
再后来的生活,这样的情话如时光一般累计太多,逐渐地索然了。我实在想不起来,他为我写过的诗有多少,为我说过的情话又有多少。这样频繁的动心彻腑,反而让我开始向往平淡之愉。
后来,遇见了另外一男子。确切地说,应该叫男孩,她比我小整整四岁。虽不会写诗,却能把英文说得比中文还好。每当见他与外教眉飞色舞地闲聊时,我总忍不住多看他几眼。论文答辩那天,我特意穿了一身白裙。路过篮球场时,他拦住了我。我一向讨厌韩剧与青春小说,因为那些陈腔滥调的爱情故事大都是在篮球场上开始的。
他大抵是不知道这些,怔怔地看着我,憋了半天硬是没说出那三个字。最后,我笑笑,说有事。他竟然毫不挽留地让我走了。我顿然有些失落,却又是禁不住地喜悦。
比起那个会写诗的他来,那个随口就是动情之言的他来,或许他的木纳又是另一种极至的景象。我所渴望的平淡之愉,不就是与这样的人一起吗?心无旁骛,只关风月。
如我所想一般,我说服了自己,抛却责任和承诺,不顾一切地与他相爱了。整日听他用英文给我讲述那些异国风情。我时常会打断他,问他,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我与他,有着太远的距离。可我,却深爱并已全然陷入这距离之中。
一年之后,我原本以为地久天长的爱情,竟在时光与距离中无声夭折了。我没有做任何的挽留,对于这份平淡之愉。朋友打来电话说,写诗的他再不写字了。说那个该被他文字所感动之人已经不能再被感动了。
我在这头听着,微微泛起一些热泪。猛然想起那个说要做我骨头的男子。此时的他,又是何种模样呢?
他曾为我写过太多的诗,我都没来得及一一翻阅。今时之暗夜,我初次打开那个本子,一页页读去。那些恍如隔世的笔记,如窗外的月光一般倾泻到我的眼帘里,散碎在遥远到已听不清晰的情话之中。
“若有来世/我渴望不再做你的情人/只愿卑微成你心板上的那块骨头/一旦你对他人情有别衷/我就使你隐隐作痛。”
当我为这首诗泪流满面的时候,我终于知道,那愿做我心上之骨的男人,实质,是在多么努力地给予着我平淡与激情。只是,那时的我们都太过于年轻,太不懂一块骨头的爱情。
(原载《西江都市报》08年7月7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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