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半壁灰白 ┫

素色清隽

2015年12月31日。
这一天在多数人的眼中，是一个醒目的红色句点。
该细说一整年的往事了？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也许只有时间才有这个能力。
而我，除了真实，别无所长。

素色清隽

家里的热水器坏了，大男人订了新的。
预约安装的时间在上午，我买完下午的电影票后，站在窗前等待敲门声。
最近无雪，街面上落满白霜。
只要细听，总有鸟声，看不见鸟时就去树上找寻。
有时我希望鸟是红色的，像冬天挂在枝头的果子。
其实小区的树从不缺红。因为四季都有婚礼。
新人们喜欢把喜字挂在树上，那扑面的喜气，沿路甚是好看。

素色清隽

安装热水器的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他喊我姐姐，一副自来熟的样子。
虽然是免费安装，但我看得出他在想方设法赚免费之外的钱。
我并不反感，并且愿意给他机会。
如果几十块钱，能让他感受小小的喜悦和满足。
这又何尝不是对自食其力的一种鼓励？

素色清隽

下午看《老炮儿》。
在走进电影院之前，我依旧担心网评里的粗口和戾气。
走出电影院，我知道我的担心太多余了。
小男人说：“妈妈，这部电影真好。
那对父子吵架的时候多像我和爸爸呀，现在我看清了，那些都是爱。”
回家的路上，小男人亲了大男人的脸颊。
我希望他们永远和睦，永远相爱。

素色清隽

眼泪，落有落的样子。不落有不落的样子。
我曾悄悄在每一个夜里，祈祷自已可以在天亮之前死去。

素色清隽

去看涛。
他的家也是我儿时居住过的地方。
铁路还是那条铁路。
铁路的对面，冬野苍凉。
但记忆很神奇，能在瞬间让分离的事物靠拢，也能让冬野泛绿。
我用手指着前方。
“那儿是我捡木块的地方，还有那，我曾经过挖野菜。”

素色清隽

走进一条窄胡同，第二间就是涛的家。
半身高的院门，老式的铁锁虚挂着。吱吱呀呀摇晃半天，才能把门打开。
院门和房门只隔了两步。
听得见脚步声时，我的心有些发酸，但我知道我必须笑。
可涛一定没有看见我笑，因为在相见的一瞬间，他低下了头。
又是一道门。
原来涛依然过着我们小时候那样的日子。
被子放在炕上，白天卷起，夜里的时候铺开。
饭桌也同样未收，盘子和碗摆在上面，用纱布罩着。
这些叫我有种错觉，时间改变了人，却没有改变他们的生活。
何谓进步？我找不到答案了。
涛开始直视我。让我看他一只睁不开的眼睛和头上的疤痕。
我对涛说，我早就不怕死了，病着病着就不怕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我很怕死。
家里花了那么多钱把我抢救回来，我若死了，不是人财两空？”
这是怕死的理由吗？这又何尝不是理由。

素色清隽

那么我呢？
还是找不到答案。
这是我不该提起的话题。
纵然苦难是灭不尽的，但毕竟我们活着度过了2015年。

素色清隽

摘句：“她看出去的夜，深蓝。
她看出去的夜，漆黑。
她看出去的夜，绯红。
终于，她看出去的夜，透明了。”

素色清隽

拉杂：

买了炖盅，还想买个蒸锅。
“如果没有蒸锅，就做不了蒸鱼。”我如是说。大男人却坚决反对。
反对肯定无效。
子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大男人说，谁种的花像谁。


小男人越来越像我，哪怕之前的不像，也在慢慢的像了。唉。


渐渐不喜欢在冬天张望春天的人。
渐渐不喜欢说念念不忘的人。


在博客上看见一句话：
“垃圾也是有道德的，它们默默呆在自己的角落，不给人添堵。”
我瞬间敏感了，我是不是一个垃圾人？
因为我喜欢呆在角落里，不给人添堵。


我敬爱的父亲，像很多老人一样了。
手里拿着收音机，听新闻，听戏曲，听相声，听老歌。
他的世界慢下来了。
但我又觉得他和很多老人不同，毕竟在我的内心他是英雄暮年。


在手机里选了一张2015年的相片。
记住自已的样子。
纵然苦难是灭不尽的，但应该努力地活下去，在201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