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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3-16 2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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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他的去年今日,记录远比记忆清晰。
所以我该用记录的方式留住一点记忆。
3月11日。
母亲输完液已经是晚上八点。
当我走出住院部的大楼,才发现第一场春雨已经来了。
由于医院的床位紧张,母亲只能暂时住在一间没有窗户的病房里。
所以我们每天近似于与外界隔绝。
开着门能看见医务台里忙碌的护士,能听见送往迎来的客气话。
关了门便自成了一个我的世界。
医院外也永远是人满为患的。不管白天或夜晚。
停车场里有数不清的车辆。
这引我想起的是更多更多的人在经历着生活的刁难。
春雨很小,没有人在雨里奔跑。
我回头的一瞬,十七层的大楼灯火辉煌。
我仿佛也看见了关于生死比喻里的那一只鸟儿。
“一只鸟儿,在漫无边际的黑夜里飞。
冷不丁撞进了一个窗口,里面灯火辉煌,人声鼎沸,三教九流。
鸟儿左冲右突,或许还前思后想,或许还上下寻觅。
猛然间又莫名其妙地从另一窗口飞出,重入茫茫黑夜。
撞进窗口的叫生,重入黑夜的即谓之死。”
所以那一片灯火呵。是生,是求生。
我明明看见了。
3月12日。
第五次收到好人寄来的茶。生熟各一饼。
里面依旧藏着小纸条。
最初的小纸条是用来说茶的。
后来的也是。
只是多了一个更好的作用,满足小男人的好奇心。
3月13日。
我看见了加德满都的风铃。
很欣慰。我们不再是世上失散在角落里的两个有心人。
3月14日。
“春燥,陪床多喝水,水杯随身。”
他极少给的问候,我留记。
人间都是物以稀为贵吗?
我的车窗里有一只绿色的风车,我一吹,它一动,就是回应。
3月15日。
二月兰枯了。
或者是由于我最近的疏忽。
但我愿意相信它们的枯萎是因为这世间并没有什么值得留恋了。
它们没有开花。
花朵是它们的孩子。
没有孩子的母亲是不恋世的。
我知道它们再也不可能开花了,它们与我的缘份也到此为止。
我像往年一样,挖出了所有的种子。
但又不能像往年一样收藏。
我要等到外面的泥土解冻,把它们埋进花园,回归自然。
让它们听听春雷,淋一次雨,也和麻雀吵吵嘴。
再看看其他的姐妹是怎么开出花的。
3月16日。
我也好奇的去找了找去年今日。
比如:
终于又暖了一日,连在一处的雪也都化了,土壤开始松软。
走向的是夕阳,在两栋高层之间,在三分之二的位置上,红着。
之后,走向的是月芽,在两栋高层之间,在三分之二的位置上,白着。
区别于一个向它的底处落下。
一个向它的高处升起。
像很多个从我身边流过的日子一样。
比如:
他喝茶,给我看他的茶。
他写字,给我看他的字。
遇见风,给我说风,遇见树,给我说树,遇见梦,给我说梦。
除了儿女情长,他什么都可以给我说。
这样挺好。
今年今日。我的生日。
早上大男人问我想要什么?我果断地说今年的生日不过了。
陪母亲做完MRI已经是十一点半。
我和姐姐帮妈妈穿衣服的时候才发现身边的几个男人都不见了。
事后我才知道父亲和大男人去了餐厅安排我的生日。
席间我给父母敬酒。
我对他们说:“三个孩子中,你们对我最好,我很感谢你们对我的最好。”
其实还有很多话要说,只是又泪眼汪汪。
大男人在身边也哭了。
我真的无法用文字表达我的心情。
就像我找不到长度深度重度的单位来表达我得到的爱一样。
小男人问我:“你知道为什么我一见你就笑?”
“为什么?”
“因为你那翩翩风采太美妙。”
小男人又问我:“你知道为什么我和你在一起?”
“为什么?”
“因为永远没烦恼。”“歌词呵。”
他逗我笑了。
夜晚。一轮满月挂在天空。
我才发现这么多年我忽略了我的每一次生日都是月圆的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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