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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浅意 于 2013-4-30 21:02 编辑
一只叫洗砚的知了
盛夏的一天中午,天气热的猫咪们都在打磕睡,树叶中有一只知了热的没了力气喊了,它想擦擦头上的汗,结果一头从树上掉了下来,而我那会正百无聊赖的从树下路过,它就掉在我头上,我和它都撞的疼,它摸着头说:谁呀,走路也不看着点。我说:是你掉下来砸的我,不是我到树上去撞的你,大家要讲道理。
就这样我们认识了,它本没有名字的,可我得找它玩,树上那麽多知了,总不能喊声喂,于是我翻了翻新华字典,它也在边上低头看,最后我们一致决定叫它洗砚。它不知道砚台是干啥的,它理解洗砚是洗澡之类,天这麽热,能洗着就行。它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于是每天中午我就在树下喊:洗砚洗砚。这时候众知了停止了鸣叫。洗砚听见我喊它,就在树叶下露出脑袋,然后慢慢爬下来。我会带上它去很远的地方玩。有时也上街。它抓住我的胸前口袋,像是一枚勋章一样挂在我的胸前。洗砚说话爱有个前缀,第一句从来是:你知道吗。
让我数下从初夏到盛夏都有哪些花开过,梧桐花,槐花,丁香花,月季花,百合和木槿。我和洗砚喜欢闻各种花香的味道,那天洗砚送我一杯可口的露汁,露汁上装饰着一朵紫色的花,是凌霄花瓣。我和洗砚躺在树枝上,喝着各自的饮料。然后有一句没一句的谈论着花的开和落,洗砚说:你知道吗,我得在泥土的黑暗中排队等上六年,才能闻到这一轮的花香,我不信它的话,觉的不可能,哪有在泥里猫上六年等待看花开花落,看阳光普照的。可我看见洗砚眼里有泪花在闪,洗砚的眼睛很大,泪花泛着阳光,分解成彩虹一样的颜色。
我看着四周那些鸣叫的知了,它们听见了洗砚的话,不知道是开心还是期待,还是说应该这样,于是洗砚饱满的唱着“知道不知道”。众知了们整齐的回唱着:知道。歌声在树梢上飘扬,风听的笑,吹过众花,众花也随曲舞蹈起来。猫咪也不磕睡了,惊呀的看着,它踩着猫步,跳起了探戈一样的舞步。
你知道吗。你们爱盖房子,很多兄弟姐妹等了六年才发现根本穿不透那层厚厚的壳呢。洗砚在我耳边大声的说:所以,没有什麽比花朵和阳光更宝贵的。它吸了一口饮料接着说:所以,我们会在夏天笑的没心没肺,因为现在不笑,以后就来不及了。我们知道自已的宿命,秋天时,会像叶子一样一片片落下来。那,你见过叶子飘落没?我说我知道,我还写过。
这场不期而至的树梢狂欢节让我难忘。9月后的第一场秋雨中我还是失去了洗砚,我很想念它。它曾送过我一个壳,上面签着洗砚的名字,我很小心的珍藏着。我不需要等六年看一次花,比洗砚幸运多了。每年盛夏每次路过树林,我都会捧着它的壳喊着它的名字。希望它能从树叶里露出脑袋来,然后给我来一杯装饰着花瓣的新鲜露汁。每年夏天我都会如此想起它。希望它能感觉到我来过。
认识洗砚后,知道了什麽是简简单单的珍惜。也知道不了不用六年看一次花就是幸福。它送我的那个壳安静的躺在窗台上,无论白天拉开窗帘还是晚上打开台灯,都能看的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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