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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小柒。 于 2011-4-22 13:38 编辑
题名:十二月花 作者:网络
多年前,我曾是华盛顿一家著名报社的记者,同时也是一个传记作家。那是一种非常充实,处处充满奇妙机遇的生活。它能带给我不菲的薪金,更重要的是,我还可以频繁地遭遇惊心动魄的爱情。
可是有一天,我突然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华盛顿。老实说,我是选择了一个忏悔和弥补的机会,来成全一段差点被我扼杀的恋情。
那年十月的一个深夜,我接到一个陌生男人的电话,他强烈要求我去采访他,他说有一个凄美绝伦的爱情故事正等着我。通常,我对这种主动找上门来的采访要求是不屑一顾的,况且,我一直认为这个时代已经没有了真正的爱情。但电话里传出的声音异常的诚恳迫切,也许真是个离奇曲折的爱情故事将从我笔下诞生呢,这样想着,我就开车前往目的地。
这是一个布局雅致的房间,打电话的男人大约30岁,满脸杂乱浓密的络腮胡子,一双锐利的眼睛略显疲惫,我看见地上还倒着一大堆啤酒罐。
他叫里奇,是华盛顿小有名气的意象派画家。“敦克尔,”他叫着我的名字说,“我像欣赏自己的天资一样欣赏你的才华和睿智,我希望这段已经被我弄丢了的爱情能够在你的笔下永恒,这也是曾经让我拥有过无限灵感的东西。”我微微一怔:这是个并不多见的专情而自负的艺术家呢。我预感到这次我也许来对了。
里奇告诉我他们相爱了整整八年。他是在一次郊外写生中认识那个女孩的,那天,一身素白的女孩带给里奇无比的灵感,他们……后来相爱了。女孩就好像是里奇艺术灵感的源泉,他们一起创作了无数完美的作品,度过了很多愉快浪漫的时光……然而,三个月前,女孩却为了一个所谓的才貌俱佳的作家背叛了他们之间的感情。无助、悲伤一起向他袭来。更打击他的是,仅仅一个月,女孩就被那作家无情抛弃。女孩离开作家后,打电话给里奇请求原谅,里奇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有一种强烈受伤的感觉。他还爱她,但无法接受女孩再回到他身边。
等他平静下来,他发现自己生命中不能没有这个女孩。他想找到她,与她重新开始。可是,他找遍了整个华盛顿,再也没有找回心爱的姑娘……
我的心慢慢地收紧,我问里奇:“你的女友一定很漂亮,有着天使般的名字吧?”里奇的眼中散发出无限柔情,他告诉我:“她叫莎莲娜,眉心间有颗小小的红痣。”莎莲娜,眉心间有颗小小红痣的莎莲娜?天,我是如此熟悉!因为,因为我就是那个所谓的才貌俱佳的作家啊。许多女孩子都只知道我的笔名威廉,其实,敦克尔才是我的真名。上天竟然如此惩罚我,它居然找到这么绝妙的方式,让我驱车数里来听有关莎莲娜的故事!
是的,四个月前我在华盛顿图书馆认识了莎莲娜。那天,一身素白的她捧着我刚出的集子《爱如止水》。当我从她身边走过时,她认出了我,她捂住嘴激动地问:“是你吗,威廉?”我们就这样认识了,莎莲娜是个很漂亮的姑娘。我们开始约会,再后来莎莲娜来到我身边。我从未过问莎莲娜的经历,我觉得没有必要,我欣赏的是劳伦斯式的不问过往和未来的爱,我习惯居无定所的生活和随遇而安的恋情。所以当莎莲娜发现我不爱她而离开我时,我一如既往地微笑,就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直以来,我对自己不断追求喜欢的女孩不以为然,她们能够带给我快乐,激发我的创造灵感,开阔我的写作思路,彼此因为爱而相聚又因为不爱而离开。我认为这是两厢情愿理所当然的事儿。可在这个才华逼人、悲痛欲绝的画家面前,我突然发觉自己原来是那么的猥琐不堪。
里奇还在痛苦地唠叨,而我却一个字也听不进了。我安慰里奇,我一定会帮他找到莎莲娜,帮他们重新开始。而且,我还说,我要将可耻的威廉赶出华盛顿。里奇狐疑地看着我。我向他发誓我真的会做到。我起身告辞的时候,里奇将一个小小的花钵送给我说:“这是莎莲娜从一个山谷挖来的一种草,名叫十二月花。《花起源》里说它十年开一次,而且只为最纯真的爱情开放,它绝对不会为我一个人盛开。感谢你的善良,相信它会为你开放。”我不知所措地捧着花钵,仓皇地逃离。
接着我用尽一切可能的办法寻找莎莲娜的下落。当然,在这之中我隐去了记者和作家的身份。我别无选择,人性和道义一直谴责着我,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把找到莎莲娜当做生活的目标,这也让我的生活突然充满了纯净的色彩和庄严的责任。
半年后,我的一位好友在底特律的一个名叫“十二月花”的画室发现了莎莲娜,是画室的名字吸引了我的朋友。他问莎莲娜为什么给画室取这样古怪的名字,莎莲娜说:“全华盛顿恐怕只有我拥有一株十二月花了,只为爱情盛开一次的是它啊,可是我却永远地失去了它!”朋友带来的消息真让我心酸,但也给了我最大的安慰,毕竟,莎莲娜并没有因为我的不羁和里奇的冷漠而堕落。我不经意地低下头,竟然发现十二月花开了!浅紫色的小花朵那么平凡,但在我眼里,它就是冬天最和煦的阳光!
我把那个小花钵还给里奇,告诉他莎莲娜已经找到了。这个骄傲的画家听到这个消息后兴奋得快要疯掉。他一个劲地跟我道谢,一个劲要我和他一起去接他心爱的女孩。我告诉他:永远不要把我的参与告诉莎莲娜。因为这是缘于记者的天职。
回到家,我用了几乎整整一夜,流着泪,记录下了这个我自始至终都在参演的,但只属于另外两个人的爱情。在文章中我这样写道:“属于华盛顿的爱情,透着淡淡的持久的水一样的芬芳,一如莎莲娜的那株浅紫色的十二月花,恬淡中的高贵,晦暗中的旷达,清高中长久的隐忍,而且只为爱情盛开一回。”
多年后,我在纽约一家图书馆发现了一本取名《十二月花》的画册,作者叫莎莲娜。我的心跳突然紧张地加快。在画册的扉页上有这样的代序:“感谢你,十年前让我回到里奇身边的朋友,感谢你为我们浇灌的那株十二月花,从那时起,它就年年盛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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