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避开春天,从它的边缘游走,它却不依,一把将人丢进仲春。
暗夜里,定有开门启窗的手悄悄布置。清晨的阳光耀过来,才发现,春天是则童话,每棵树都举着幻梦。
桃,终于夭出了诗经,跋履山川,粉饰盛世;梨的轻雪也下,垂垂压住叶的秘密;玉兰的花盏擎着流风,晃开圈圈似有若无的香;绯樱浓了,一夜成霞,明丽漫天,象件奢华的衣;丁香幽在小巷深处,含羞的模样,一拐弯,就能撞见……
繁花上树,铺就三月香柔的浓荫。偶尔来场细雨,便都是带泪的娇颜,或仰或俯的拢着一门心思,颤颤欲诉。花儿们浮在半空,撑不住满腹念想,于是窃语。窃语得倦了,又安静下来,倾听着满耳风谣。听着听着,恍惚有些耽美的寂。于是,一片花瓣坠下,两片,三片……一幅花毯渐渐织成,覆着给它们生涯的泥。
忙碌的燕雀不时啄起花瓣,裹成它们流香的巢。就连蜘蛛也荡着秋千,在花荫底静谧下构它们的网。一只蜂撞过来,嗡嗡的歌谣还有余音就被捆缚。蜂用力挣了几挣,竟然脱困去了。毕竟天意慷慨,不忍众生自投。
好奇的孩子捡了满手的花瓣,蹑足走向垂钓的老人。一蓬花雨和着清香沾上老人飞霜的发、衣痕的褶皱。孩子脆笑着跑开,远远地看一件春的绣衣裹住老人。老人不语,只是微微地笑,静静坐在那里,象一棵开花的树。
孩子又捡了几捧花瓣不断抛向溪流,嘴里嚷嚷着:给你穿花衣!溪水也不语,缓缓地流,把那些花瓣带向遥远。
玩累了的孩子躺在花瓣上,不断有落花轻轻吻上他的小身子。一缕缕温暖的春光从花枝间泻下来,抚着孩子花一样柔嫩的脸。孩子睡在春怀里,睫毛抖了几抖,梦游去了。
老人被安静惊动,转身看看熟睡的孩子,抖落花瓣,脱下身上的衣,过去给孩子盖上。孩子的脸上漾着甜笑,老人替孩子拂去一两朵落花,不让它们打扰孩子的好梦。溪里有鱼儿在咬钩,老人不知。
春日把浮世烘得融融的,每个人都从春的心里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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