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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忘我(长篇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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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2-19 03:3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生之骗局

在我模糊的记忆里,我好象是从10岁开始就被所有的任课老师判定为早熟。而他们眼睛里的早熟并不是我生理上的早熟,是很单纯的思想上的————与淫秽有着必然联系的早熟。可在我破烂的日记里照旧可以看到,我只是开始知道爱情和相信爱情的存在。于是从我10岁的年华开始,就一直在接受着近似于异类的教育,更或者是看待性罪犯的眼光。
  
  有那么多的时间里我是在幻想一些关于未来的图样,写一些尖酸的日记,短短的篇章。就在我20岁生日的时候我忽然觉得自己是个废物,一个根本与现实脱离的怪物。

  我有那么两个月的时间没有去上课,想写一些东西。一些仅仅关于我们这个时代的东西,更自私的说是只关于我的东西。真实的东西。

   很多的东西我无法去接受,比如文字这东西。我明知道是朋友写的小说,我还是无法看下去。因为在我眼睛里我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欺骗着鼓掌的观众,坐在直播的影间里看着我脑子里幻想了无数遍的情节被拍摄上演,博取比我更加能幻想的观众的泪水。

  就这样,我写了这部回忆录,而在这个回忆录里出现的东西都曾是我带和微笑或者泪水去历经过的。今时今日,当我用这些莫名的文字来计算和挖掘他们的时候,才发现许多都已是那么久远了。
  
  

关于的无关紧要

  我不想花太多的笔墨来介绍我自己是一个如何的如何厉害的人物。说白了,我就TMD一个垃圾。我几乎狂妄的宣扬我的正义感,要时代和文化讲究真实性和可塑性,到最后我却成了时代塑立的半成品。

  我喜欢用一分钱来定义一切美丽和伤痛的回忆,因为在一分钱数不胜数的时代里,我们忘却和忽视它,当一分钱成为了古董的年代里,我们才会倍感珍惜。并且光荣的发扬这种类似于马后炮的珍惜。

   我不会写一个序来说我的小说是如何的好,说白了,大家不用抱多大的希望在这一本小说上。我对自己的水平很清楚,但真实性却不容置疑。对于喜欢真实和爱考究别人隐私的朋友大可如拣垃圾一般把它拣回家。

   朋友说“我感觉你很有才华。”我从来不认为才华是一种值得炫耀的东西。或许我说话绝对了些,十年前也许我认为过才华是一种非比寻常的技能,但在时代与文化把我塑立到1米77的今天,我当然认为才华是屁。当才华不能转变为一种生存的方式,去创造和生产更多的财富时,才华是虚幻的东西。就像没有人会空着肚子和你谈爱情一样,而我在写小说的过程里,只是将我这种虚幻的东西转变为一些实在的物质,称为“才能。”

   并非我现实,是真实在现实。我没有那么圣洁,伟大。为什么祖国或者世界的文化做贡献,我仅仅是一个向死亡不停奔跑的动物,一个在奔跑的旅程里不甘落后却又同样怀念一分钱的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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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2-19 03:3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章

相逢若是


    我的一生就被那么一些故事缠绕着。要不是别样的人和别样的月夜,要不是迷雾般的记忆和模糊。那么反反复复。错错扬扬。
   “若我们曾经相信过爱情,那就让我们回到曾经。”                           
   

                                                    ------崔建

   1   
  兵和我是一起长大的哥们,我不否认这和我们父母有关系,简洁的说也就是我们是亲戚。他的妈妈和我爸爸是亲姐弟。所有我们一直关系很要好。
  2005年我和他去了昆明。我们准备参加每年一月份的音乐生专业考核。也就是在下车的当夜,我们认识了崔建。     
   当天我们并没有见面,我身体不好,有晕车的“嗜好”。下车后兵帮我送到了他预先租好的房子里,我歪靠着厕所的墙壁(是没有瓷砖的暗绿色的墙壁)吐了整整一夜。我无法回顾那么一个夜晚我是怎么度过的。反正我是好好的过来了,没有死。
   模模糊糊的过了两天,我算是活了过来。我终于看清楚了这个房子-----两室加个厕所。简陋是有那么一些,不过对于我来说已经很好了。因为我一直都生活在贫困与救助的名词里。   右边的墙角出有两个叠放整洁的画板,上面还残留着未画完的素描和些许轮廓的主线条。画板过去一些是厨房。当我走进里面就忽然有了家的感觉,一些在心底澎湃的物质就又翻涌上来。混着满脸的热泪。呵呵,我何时变得这么矫情了。    2月11号起了个大早,因为今天我们要去报名。帮兵买了早点后,看他傻笑着我吃完我们就匆匆去了艺术学院门口。   “看来我们的运气并不是那么的好。”兵说。我们到报名处的时候已经是人山人海。   “恩,不过中央音乐学院和美院还是会给我们留位置的。”我喜欢和他这样轻松的聊天。我们就这样一直侃着,任何人的流程都一样,我感觉到了澡堂。因为只有在那个地方才会发现所有的人其实都是那么的相象。
     我们当时的年轻便是一切自负的资本。我们几乎狂妄的认为可以进入全国最好的大学,去做我们那时最想做的事。轰轰烈烈。
     报名后,崔建给了兵电话叫我们去他那里吃饭。我跟着他绕过了一个破旧的篮球场,再过黄沙漫天的马路,进入斑驳的楼道。而我从来都不曾想过我是在这个地方认识了崔建。他的房子是在顶楼,而楼道的宽度仅能一人通过,以至于他在向外推门的时候我们不得不向下走两级台阶,等到门打开我们再进去。
     当然开始我并不期盼这次见面,虽然我听兵和其他的朋友说过他的故事。

2
    门一打开光线立刻穿过了昏暗的屋子与楼道。
    我并非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只是崔健的脸真的吓到了我。密麻的青春痘疤痕上还有许多黑色的凸起物,映衬着黑灰色的夹克,头发向后高扬,额头有些向前。个子不太高,年龄大约30左右。多少让我觉得有点不自然。
    他的屋子很乱,几乎每一个角落都有画板。零碎的纸张,歪斜着掉落的素描,散落在地上的色调与水彩。以及仅够一人穿过的走道。
    初次见面,我对他除了长相之外并没有任何特殊的印象。如果每个人都是上帝怜爱的对象,而那些有着缺口的生命正是书上说的被上帝咬过的苹果,那么崔健是什么?我总爱抱着这些悲天悯人的思绪为他人考虑,解也解不了。
   
3
    整天晚上我都在做他们免费的人体模特,让他们速写。一遍又一遍。落在描纸上的沙沙声,让我回忆起童年里大片大片的稻田,微风过处,也是沙沙的声响。我就在那样的声响里坐望着母亲佝偻的背,直起,又抬下。每一次抬头都要回头看我一眼,当时我不明何意,总认为她是在顾着我是否在做坏事,不信任我。现在一想她那不经意的回头,就有一种在年岁里沉淀了的痛,莫名的。
    她怕我忽然在她的视线里消失,害怕着,从有我的那天起,她就注定害怕着,一辈子害怕着。
    四个小时里我就在这么怀旧的幻想里过去了。看他们每个人笔下的我,就有一种无知的满足感在心尖腾升起来,那是一种被重视的满足。
    于是我几乎疯狂的热爱上了人体模特的职业,在那里静坐着,被重视着。


4
     在崔健的屋子里另外还有两个人,都是跟着他学习画画的。加上我还有表哥总共五个男的,一个女的。两个男的一个叫文一个叫天,女的叫缘。我第一次听到她的名字时感觉很惊奇,怎么会有人用这个字来做名。文和缘是一起来这里学习画画的,他们是属于早恋的那种。在后来的几天里,他们同居了,在云南艺术学院下面的一个旅店里。当然我没有去过他们那里,只是兵有一次和我经过那时,无意间提起的。
     昆明的共车在黄金时段挤的让人上不了车,而我也是在那一段时间里感受到了中国人口的恐怖。只不过我从来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因为我和崔健一起坐车。无论车上是多么的拥挤,他的周围一定是非常宽敞的。
      单霞路口处上来了一个妇女,怀里紧抱着一个四岁左右的小女孩。车上没人让坐,崔健站了起来。
      “大姐,这里吧,和孩子一起坐。”
       这位妇女看了崔健一眼,眼神马上转移到其他的地方去了。我心里有股隐隐的刺痛。
       小孩开口了:“妈妈做吧,我们都站了好长时间了。”
       “恩,谢谢啊。”她这才开口和崔健答谢,抱着孩子坐了下去。
       “叔叔,你是做什么的?”小女孩抬起头,用期盼的眼睛看着崔健,等着他的回答。
       “哦,叔叔是当老师的。”崔健想把头压低一些和这个小女孩说话,但马上又把头转到了原位。
        小女孩停顿了一会,然后用真诚的口吻说道:“叔叔,其他的小孩子没有被你吓到吗?”她说着,并用胖胖的小手指着崔健的脸。
        “啪”这位妇人顿时打了她一个巴掌,小女孩大哭起来。
         我的心瞬间被一粒与光齐速的子弹穿透,疼痛着,却没有血迹。我们都这样僵持着,因为没有人知道,该如何来解开这一个尴尬的局面。
         崔健沉默着,沉默了整整一个下午。我就那样一言不发的跟着他走街过市,看着他低头的背影,忽然有着好想哭的冲动,却被我硬生生的压了回去。因为我知道我不能哭,我也不敢哭。他曾经和我说过那么一个故事。
          在他上大学的时候,学校的条件还没有现在那么好。当时洗澡必须得去洗澡堂里面才能洗。于是很多人就在周末或者节假日去光顾着,而崔健就选着人最少的日子去了。他告诉过我,他有病,皮肤病,天生的那种,但不会传染。于是很容易的联想到了他的父亲,我时时在想,他们就是咬过的苹果吗?



  6
     有一天他带上东西和往常一样去了澡堂,脱光衣服,放水。隐约间他听到了有哭泣的声音,他回头向声源的地方望去。是一个和他同年纪的男生哭了,原因是看见了他的身体。
     他说的异常激动。并且郑重的告诉我,他打了那个男生,就在澡堂里光着身子狠狠打了他一顿。我想每个人都知道是为什么。虽然他哭了,但是却成了崔健心里一个潜在的伤疤。以至于后来所有相处的日子,他都忌讳我们看他的身体。忘带毛巾,香皂,我们都是从高高的门壁上仍进去,听着哗啦哗啦的水声,还要,物品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7

      情人节的晚上,我们一起去了一个名叫“铿锵玫瑰”的酒吧。崔健先去定了桌子,和往常不一样的是他穿了一件整洁的白衬衫,身边多了一个和他齐高的女人。身着咖啡色外套,短袖,提一个蓝紫色皮包。略有施粉的痕迹,眉宇的中间有一颗不大不小的痣。左胸前还挂着工作牌,显然是下班就赶来的。牌子里写着她的名字“兰小雨”,还有几个红字绘出的“大唐油画室”。
      崔健是画油画的,不难猜想出她们的相识是因为有共同的爱好。可后来经她一陈述才发现我们都猜错了。她是卖油画用品的,并不喜欢油画,和崔健的相识也仅仅只是客户来往频繁后才熟知的。
      一切浪漫的开始就这么被打破了,原来以为是艺术营造的爱情和缘分就那样碎裂开了。很平凡的相识,很平凡的情人节。
      当天晚上大家都十分的拘谨,不知道是多了一个陌生的女人还是多了一个莫名的情人节。总之不是很开心。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小雨提出她要走,于是大家马上劝阻,并开始了一系列的游戏。最后除了崔健和小雨以外的人全都微醉了,于是只能由崔健单独送她回去了。
      归来的旅途上我们都在高唱着,以为这将会是崔健生命里的一到曙光。也许,也许他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悲苦的,仅仅只有爱情,更或者是对爱情的憧憬是甜蜜的。当晚我们都祈祷着,他不会回来。
      大约12点左右,我们都准备走的时候他回来了。带着浓烈的酒味扑倒在家门口,如泥一样。
      我们将他搬到了床上,他就那样安静着,一言不发。像一个濒临绝望的动物,睁大了眼睛看着天花板。
      那一夜,所有的人都沉默着,看着这一个三十岁的男人默默的转身,双肩抖动。我的双眼就朝着黑暗的夜色,努力的按耐着那一股止都止不住的忧伤。
      满墙的油画和未完成的画品,都成了一个我后来无法揭开的故事,也就在那一夜里我明白了眼睛的意义。



  8



      第二天我们照旧的画画,吃饭,当作任何事都不曾发生一样。在吃饭的时候,崔健一直沉默着,直到缘起身收拾碗筷的时候他淡淡的说了一句:“以后我再也不会谈恋爱了。”

      或许我们说这样的话觉得幼稚,觉得可笑。但是从他的口里说出来却是那样的沉重和伤感。一个除了缺陷之外一无所有的老男人。

      下午我去了菜市场,和兵一起。在回来的路上下起了大雪。这是我在昆明第一次看见的大雪。我想起童年,想起学校门前的大坡。每逢风雪之时就会成为一个巨大的滑梯,我们就那样坐着来来去去,永不疲倦。

      

    9



    崔健在画一幅名叫“挪威森林”的油画。画完的当天昆明的大雪依旧在下。我和他就那么安静的坐在窗边,等着油画风干。

    他把窗子推开,强烈的冷空气顿时充斥在了顶楼的小屋子里。他打开柜子拿出了一把灰色的大吉他,慢慢的扫弦,杂乱的。我就安静的看着这一幅画里倾倒的大树,笨拙的小熊,从茂密的树叶间穿过的阳光,很多年前凋落的无名花瓣,随风扬起的树根,飘摇的绿叶,还有一个有雪的冬天。

     我发现我爱上了油画,鲜明的色调。和爱人体一样强烈着,在我桀骜的骨髓里。

     窗外的雪似乎又大了些,远方的高树逐渐在模糊。他起身关上了窗子。

     轻轻的拨弄着吉他,唱着一曲我从未听过的歌。缓慢的调子,声音略低,微微的有些沉重。我跟着闭上了眼睛。

    “嗒”

     在音乐未完的时候忽然出现了一个液体打落在琴弦上的声响,泛着延伸的后音。我转过头,看见了他的泪水。

      他并没有躲避。只是很平常的问我有没有听过这个曲子,我回答没有。他告诉我,这是他为他一生里最爱的一个女人写的。然后把一幅面对墙壁的油画转正,揭开纱布。上面是一张美丽的人体写真,一个绝对具有视觉诱惑的人体写真。蓬松的长发倾斜在丰满的胸前,雪白的颈。略显羞涩的脸泛着少女的红晕,修长的手指轻放在瘦削的肩上。腰很细,微侧着躺在淡蓝色的布帘上,遮住的双脚让人浮想......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无可挑剔。只是眼睛里有太多的东西,爱,怨恨,愤怒,无助,还有,一些晶莹的泪水。

      “我爱过两个女人。”他点燃了一支烟,看着远远的窗外。

       整个下午我都在安静的听着他说他凄美的爱情故事。



    10

       故事发生在1995年的夏天。他以优异的成绩获得了所有美术教授的允许,开办了生命里第一次个人画展。这让他对油画的激情燃烧到了顶点,并且绵延到了今天。

       他所有的画法都和常人不一样,老师教他的是正面画法,而他采用的是自己发掘的反面画法。这种画法的速度不仅比传统的速度快,并且艺术效果大大加强。这种推陈出新的格式无疑得到了所有教授的赞赏。再后来这种画法就成了所有口中的“崔式画法。”

       他的声名一时大震。有很多的人来向他请教,学习,其中包括了他一生中的第一个女人-----珍。当然,我得申明,在之前的所有女人里面没有人敢向崔健求爱,而崔健更没有勇气向她们求爱。

       画室里的第一次见面时崔健便被她的容貌所吸引,但他没有任何表示,正如他所说的一样,他不配。

      “你好,你是崔健吧?我叫珍”她的口音偏北方。

      “恩。你好。”崔健并没有回头,依旧专心的画着油画。这幅画是崔健想了很长时间的成果,所以他不容许有一丝的灵感错过。

      “这幅画叫啥名儿?”

      “梦园。”崔健冷冷的答道。

       也许她不知道画画时是不能有人打扰的,继续的问道:“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画这么奇怪的画吗?”

       这次他没有回答了,而是放下了画笔。回头冷冷的瞪着这个看起来娇小的女孩子。然而那愤怒又在回头的一瞬间急速的变成了温柔。是的,没有人忍心伤害这么一个可爱的姑娘。

      女孩并没有被他的长相所吓到,这也是崔健在第一次见面时就觉得她特别的原因。

      “咯咯.......”女孩大笑起来。“我觉得你再向你的鼻子上画一笔黑色,你就像一头小狮子了。”

      崔健一看自己的身上顿时也笑了起来。黑色的外套上染了许多奇奇怪怪的颜色,像动物身上的花纹,再加上他头发像后卷曲,怎么看就怎么像个狮子。

      初次的见面就这么在笑声里度过了。一个下午的时光里女孩都在默默的看着他画画,问着一些幼稚的问题。崔健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可以一直回答着。

      晚上他们一起吃了饭。在当时一起吃饭是很平常的事,不象现在一样,哪个男的要是和哪个女的一起吃饭的话,那八成是有意思了。

       后来崔健得知珍并不是他们艺术学院的学生,只是看过他的作品慕名而来的。她是昆明医学院的校花,这是事实。很实际的说,在她屁股后面跟来跟去的有钱公子多的是,按理说崔健无论如何都不会是她考虑的对象。

      



12

      以后的日子里,珍每个星期都要来画室找崔健一次,看他画画。接着便是吃饭。这样的生活在两个月的时光里仿佛成为了一种定律,如果某一天崔健不在画室了,她就默默的站在斑驳的楼到里等着。她没有来的话,崔健就那样无神的握捏着画笔,一分一秒。草草碎碎的涂抹着。

      薄暮压过了她沉睡的脸,她就这样在窗外的走道上坐着睡着了。而崔健也一直没有来,原因是另外一个女的硬拖着他不让他来。于是从那天开始,没有硝烟的战争就那样开始了。新出现的女的和崔健同一个学校,音乐系的同级学生,叫玲。

   俗话说的好,这近水楼台先得月。有事没事就来找崔健调侃,什么活动啊,节目啊,都成了靠近崔健的借口,让他推都推不了。

      首先不说长相和珍比怎么样,先说那气势就够你受的。一来看崔健画室里有人,马上来一句;“崔健啊,真是的,叫人家等了你这么久还不来啊。”说就说,还在周围蹭来蹭去,不知道的一看还以为是新婚的小夫妻呢。

      珍当然受不了,堂堂的校花级人物,和你这么一小女子在那里搞,那不是自贬了身价?于是她也来一个欲擒故纵。

      “崔健,既然你有事,那我先走了,不打扰。”口上说的好听,不打扰,那口气像死了几十年的鬼魂复活一样,冷的要死。一提包,扭头,走人。

       “没有,你听我说,行不?”崔健没办法,赶忙起身劝阻。玲一看珍计高一筹,马上变换摸样。

       “那个活动的舞台装饰图你还没有给我呢,方案在我那,你和我去拿吧,我呆会就要走了。”这招够狠,私事再大你能有公事大?明显玲胜一分。

        崔健刚要起身,珍就发话了。“今天我去检查了,医生说我左边肺部有些炎疾,下午叫人陪同去看一下。”一听就知道是假,但是假归假,你别说,你这公事再大也不至于要人家命都不要跟着你跑吧?

        没有办法,崔健只好乖乖的跟着珍走了。独留玲一个人在后面干瞪眼。心里暗骂:“你个小狐狸精,迟早我要你好看!”

        这女人争风吃醋看起来是小事,其实是大事。两个都是心高气傲的女人,身边什么都缺,估计就不缺男人。但是为了自己的颜面,你就管它是不是爱情,反正我就是不会比你弱,我就是要得到。

        

13

         以后的时间里,崔健一看到玲就躲,但是你躲你能躲了十一,你还能躲过十五?你就是躲了十五,你还能把庙都给不要了?

         没办法了,见到了就认自己倒霉吧,硬着头皮打个招呼也就算了。她还要跑上来问长问短,装演暧昧。你说这好好的两个人,什么不好,偏偏要这样一个进,一个躲,别人看着就跟捉贼一样。恰巧都是学校的公众人物,可好了,一见面就是不小的波澜,像文革时期批斗犯人一样周围站了一帮人。

         珍来找崔健早在几个星期以前就成了学校的沸点新闻了,你说一校花看上崔间健,那不是无机之谈吗?顿时你传我我传你,沸沸扬扬。这下好,再在学校里冒出一个玲来,你拖我跑,这还不上民间报纸头条?

        以前珍是一个星期来一次,现在好了,干脆一天来一次,明摆着和你来真格的。你和我抢?我还干脆和你干上了,我哪一点不比你强?顿时这迷茫的无角恋成了学校里的茶余饭后的笑料。说好的有,说坏的也有。一帮人说崔健虽然没长相,没钱,但是人家有的是才,这就是资本,男人就是要有才。另一帮说崔健出来都会吓到人,凭什么和人家珍在一起,他能给人家什么?更或者出来了后一派,持中立。热闹我看,新闻我听,我就是不发表个人言论。

        周五的油画课上,系主任问到:“崔健啊,学习固然重要,但是个人生活的事也不能忽略啊。”口气表现的是多么的语重心长,好象崔健就要犯罪了一样。搞得他连申辩的勇气都没有,一个劲的答道:“会注意的。”

       系主任摇摇头,走了。崔健一个人在那里迷糊着,我这是遭谁惹谁了?我都从来没想过要来的东西,一下子全来了。想要的东西吧,一个都没有来。

[ 本帖最后由 一路开花 于 2007-2-19 03:3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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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都是禽兽  



   1  昆明的夏天永远缺少着爱的生气。

     湛蓝的天际没有一丝的流云,无数的车牌在马路上飞来飞去,载着满车对爱的憧憬或悔恨。崔健就那么坐在马路边,安静了一早上。看着那些手牵手的情侣穿过喧闹的小城与池壁,泛着幸福的微光往返,侧头或是掩面。

     盛夏还没有消退的季节里已经有树叶开始凋落了,顺着轻拂过的暖风缓慢下降,落入熙嚷的人潮。迅速的被卷走,从视线里消泯。

     他不想这样生活下去,他不能没有爱情,但是他很清楚他的爱情不是珍,也不会是玲。正如很多人说的一样,爱情是实际的,可以列举的。我可以用我的双手为你碰上鲜花,我爱着你,爱着你千娇百媚的容颜。我也可以为你攫取一枚钻石的财富来烘托我们不得已的爱情,我是那样的爱着你......

  但是崔健一无所有。他仅有的只是才华,才华。我们曾是如此狂热的追慕着才华。

  才华是什么?

  说到这里,他的情绪有些波动。他起了一下身,又迅速坐下点燃了一支烟。看了看那一张觉美的人体油画,眼睛里有些许的东西在流动。我此时真切的感受到记忆的可怕。

  他的目光越来越温柔,像冬日里第一朵绽放的腊梅。也是在他微笑的瞬间,我知道了,他是那么的爱着她。爱着珍。



2

  他并没有和她们两人中的谁在一起。男人是实际的动物。这些实际都是要责任所来承付的,而不是嘴巴与口水。

  不论我和谁在一起,我们都不会是幸福的。珍的家在山东,生活在一个富足的家庭里,爸爸是当地的政府要员。玲则是出生在一个商业世家,虽然不是家产过亿,但也与崔健有着巨大的差距。

   “真正相爱的人是不会计较金钱的。”我天真的说道。

   “是不会,但是你能接受你女人养着你吗?”他问道。

    我无语,因为我无法接受。我和他都是同样有着强烈自尊和虚荣感的动物,都不能接受这种近似卖身的生活方式。所以他决定放弃她们。

     当然,爱情就是这么回事。一方退出了,另一方也就相应的脱节了。尽管是那么竭嘶力底的叫喊着,害怕着,哪怕是珍惜着。但是当它要走了,时光都不能拦住。





3

    一年半以后的毕业典礼上,崔健依旧是美术系最优秀的学生代表。他站在高高的领奖台上述说陈词的时候,他忽然觉得别离是那么的近在眼前。最终他认为所有想感谢的话都在上台的一刹那里化为了乌有,仅仅说了一句我是在画我生命里不愿意忘记的东西便下台了。

    当夜的晚会上,珍和玲都同时打电话给崔健说想见他最后一面,言语是如此的恳切。关于她们曾经相爱过的言论也在那时成为了漫漫回忆。虽然一切都已经是过去,但崔健还是没有去。他有着无比强烈的负罪感,也害怕着爱火重燃。那一晚上他就坐在自己狭窄的屋子里,画着大学里最后的一幅画------再现梦园。

     没有任何的头绪,他就这样万般无奈的涂着满布的碧绿和漆黑,不断的择选色彩,调配。

    “午夜十二点的时候。”他低了下头。用一个简单的手势表达着,他很清楚的记得是这个时间。

     珍来到了他的屋子里,带着微微的酒气。他知道她是不会喝酒的,瞬间里他的负罪感更家强烈。于是他不忍心将已经酒劲待发的她丢在门外,抱进了房间里。他打算关门出去的时候她忽然站了起来,从后面紧紧抱着了崔健。发疯似的一遍遍哭着喊:“崔健,我爱你,我不介意你是那么的贫穷和丑陋,我不介意!不介意!!”她的双手紧扣住了崔健的臂膀,指间深深的陷进了肉里。

    那是一种近乎拼命的拥抱。我知道。那是无助到了急点的爱。

    崔健感觉生命的追求其实在一个女人的世界里是多么的渺小和真实。她们需要的仅仅是爱情,属于自己想要的爱情。就和他热爱画画一样。

     他我住了她的手,轻轻的拿到自己的掌心里。那一刻她变得万般的温柔,跟随着他的力度与方向前进着。他回头看着她,眼睛里不知何时湿润了。

     “我们有太多的不可能,你知道吗?”崔健无奈的摇着头,碰着她的脸。他是多么想让她知道他是如此的爱着她,却又不能让她坚定。

     “你认为什么不可能?家庭?背景还是名誉?”她看着他的眼睛,接着又伏倒在他的怀里。

      崔健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他知道此时无论是怎样的回答对于她来说都会是一种极度的伤害。

      忽然她从崔健的怀里躲开,坚定的说道:“你认为所有的不可能,今夜我都可以让它成为可能!”接着便迅速的将自己的衣服脱光,一丝不挂的睡倒在崔健的床上。

     作为男人的本能反应崔健马上觉得热血沸腾,但是脑子里依旧残存着许多伦为的观念。他知道这样做是一时冲动,哪怕他们都是心甘情愿的,是相爱的。

     珍从床上爬起来一把将崔健拉到了床上,强烈的亲吻着他。他觉得自己的血脉在喷张,有一种原始的欲望。就在她要剥开他衣服的瞬间,在生命里伴随着他一起成长的潜在的羞辱感和自卑感击中了他。他没有那种与她身体相匹配的东西来承载她,他缺少对柏拉图的幻想。

     他推开了激烈中的她,而她不依不饶。崔健把头侧向一边,闭着眼睛缓缓说道:“你这样做,让我觉得你是禽兽,而我,也是禽兽。”

     所有她原来认为的,她可以为爱情为自己想要的幸福而放下的崇高理想,就这么被打的粉碎了。

    她感觉没有力气,安静的躺在了床上,没有泪水。

    从所有男人堆起的城墙里跳开,她选择了一无所有的崔健。她没有想过她的屈就换来的是完全的苦涩。也没有想过她愿意用无数男人梦寐的身体来换取的信任,尽在一瞬间和自尊连摆在了一起,在一个万千女人都不会看上的男人的床上被击打得遍体鳞伤。

    她就这样赤裸裸的躺着,背对着崔健。双方就这样沉默了整整一个晚上。他想安慰她,更或者请求她,但是他不知道该用何种方式出口。也许,根本不能出口。





    4

    清早的阳光射在了昨夜未成完毕的油画上,特别的昏暗,却又是那么的耀眼。

    他们就这样保持着昨晚的姿势,一成不改。他就这么木纳的端详着她光滑的后背,有无数的东西在他胸前汹涌着,延续到了今天。十年。

    她站了起来,走到那幅画前。她能够看出来,这就是当日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色调。

    “这幅画叫什么名字?”她依旧背对着他。

     “再现梦园。”他回答的很慢,因为他在打算着该用这样的一个名字来告诉她,更或者是欺骗她。但是他缺少了这种勇气,他能预感到这将是他们一生中最后的谈话。

     “你能用这个色调为我画一幅画吗?只属于我的画。”她有些哽咽了。

      “恩。”他不知道此时还能以这样的心绪和借口来拒绝她。

       她回头看了一眼他,接着扯下了门后的蓝布帘扑在矮小的沙发上,躺在了上面。

       崔健起身调整好画架与她的角度,然后打算更换画布。

     “不用,我很喜欢这个色调,就用这个色调作为背景吧。”她开口说道。

      崔健就那么画着,以他们最初相识的色调作为背景。珍就这么看着他,眼中溢满了泪水。她知道这是她最后一次这么仔细的看他了。

     

    5

     “这画还没有干,你如何带走?”他问她。她此时已经穿好了衣服,准备离去。她再没有任何的理由留在这里,甚至爱他,都没了理由。

     “我要的只是你记得我。”她的意思简单明了。



    6

     之后,崔健再没有见过她。也没有听说关于她的任何消息,与她有关的东西,最后也只有这一幅他不愿揭开的人体画。



   



    7

  后来的日子,崔健很是发奋的创作了一些作品。而这些作品大多数成为了他后来的伤口与遗憾。因为每一张画都是一个他不想忘记的故事,这些故事都是那么深刻的留在了他的生命里,却最终因为生活所迫成为了街头的低价卖品。

  他的油画成本每张大约在五百块左右,而很多时候他的油画只能卖到四百块一张。有很多的朋友都在谣传着,说他成为了某一家广告设计公司的设计师,也有的人说他在一所大学里任教。等等。

  他尝试过去大学里应聘。当时西南林业大学招聘专业美术老师,他去了。当时总共去了二十几个人,除了他是云南艺术学院本科生以外,其他的都是中央美术学院和各大美术学院的毕业生,研究生。

  题目只有一个。人体写生。

  一个约莫30岁左右的男人站在白色的墙壁前,让他们写生。时间为一小时。全国高考的绘画题目是石膏头像,并且考时为四小时。这无疑是一个挑战。

  收卷的时候,除了崔健之外没有人画好。他不仅将人体素描画好,并且大胆加上了艺术背景。使得整幅画更加具有艺术魅力。

  当天学校内部看了他的画后,点名就要了他。让他第二天去参加最后的面试。结果却是一句话--------我们这是一所大学。很抱歉,我们必须注重教师的群体形象。





  8

   一年以后的冬天,他接到了玲的电话。

   她毕业后回到了家里,一直没有找工作,四处拖人找到了他的电话号码。她说只是想让他帮个忙。去学校里为她要一份推荐书,并且盖上学校的公章。

   崔健知道,如果她真是为了这件事的话,她大可不必这样。就她们家的关系来说,只要她一句话,会有很多的人愿意为她办好。她这么做,只是很简单的,想见他一面。

   他没有拒绝她。拖了很多的朋友终于把她办好了。他给了她电话,问她是过来取还是邮寄给她。她告诉崔健她会下来取,要崔健亲自给她送过去。

   第二天的早上,崔健应约去了机场。只不过玲告诉他的时间不对。他到的时候她已经在那里等了一个小时了。显然玲是那么的兴奋和激动。她远远的跑了过来,问着崔健现在的生活。但是他并没有任何反应。他告诉我,自从珍走后他就再没有了任何爱情的憧憬。

   在玲无比激动的时候,崔健沉默着招手打了一辆出租车走了。



  9

  半年以后,朋友告诉他说玲已经结婚了。

   他忽然有了种发自肺腑的疼痛。也是从那时候起,那开始会间断性的失眠。强烈的时候,必须靠一些安眠药来舒缓。

   于是没有睡眠的月夜里,他就用画画和唱歌来打发时间。并且他逐渐的开始发现自己有一些对时光的眷恋。他喜欢看着那些曾经画过的油画发呆,想着当时的心境和让他画画的事件。但是他并没有去想那一张珍的梦园。

    错过的,我们承认了错过了,既然承认了,那就代表着我不愿重来。



  10

   新开的一家宾馆老板认识崔健,请他去为之画壁画。时间是一个半月,酬劳是五千块钱。他仅用一个星期的时间便完成了工作,并且效果很是让老板满意。

   他用这一笔钱交了欠下的房租,买了一些生活必需品。而剩下的一千块钱他存了起来,打算今年回家给父母。这是他一生里第一次给家里面钱。

    而距今他已是四年没有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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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2-26 03:5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带我回家



   1

    在某一段时间里,我近乎发狂的热爱着顺子的《回家》。仅仅只是因为这首歌的名字,就和我当初热爱顾城的《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一样。

    我可以用一个下午的是时间来反复的抄着,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记得有那么一次,我连写作业的本子上都会不自觉的写着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其实现实生活里我却是那种连任性都没有对象的孩子。

    一年有那么多的时间里我是在写诗。朋友告诉我写诗没有前途,注定是饿死。但是我还是那么义无返顾的热爱着常人眼中的“垃圾”。爱着那个渴望在大地上画满窗子的顾城,爱着那个面朝大海的海子。我没有钱买下那些我爱的书,所以我就会抽时间去赖在书店里走来走去。为什么走来走去呢?因为当时我们那里的书店是收费的,在里面看书也是一样。每个小时五毛钱。我一天才有一块钱,我当然不愿意用五毛钱去看一个小时。

    后来我周围的朋友都早恋了,剩下我一个人。我现在依稀还记得第一次有同龄人的朋友对我性爱很美时我才十六岁。当时我在家里仅仅生活了六年,其他十年的时间我都是在外公家里。虽然我是三岁的时候才被外公领走的,但是我已经没有了三岁以前的记忆。

    当然,我也不希望记起。



    2

   晚上我看见同桌有了一本劳伦斯的《爱的行板》。我借,他不允许。于是我就偷偷的带了回去。也是从那时候起知道性不是肮脏的东西。性和淫秽是两码事。再后来我知道这一本书是同桌和他女朋友一起买来的时候,我就幻想着,我也要有一个女朋友。

   当夜,我就在自己的日记本里写着我要有一个女朋友,要一个书店老板做我的女朋友。

   这个愿望一直没有实现。所以直到现在我看见书店的女老板依旧心存残念。说实在的我没有任何性方面的渴望和幻想,只是很单纯的想看书,想看那些我买不起而又想得到的书。

   同桌当然不知道是谁拿走了他的书,虽然他询问了我,但是被我一口否认后他也就再没有联想到我。他不是那种爱书的人,此事也就在他的臭骂声中不了了之了。

   几乎和我在一起的人都知道我爱诗,我不喜欢新流派的诗和无厘头诗,让我觉得是一种词意的故意模糊。说白了,他自己写的是什么有的时候他也不知道。

   爱那些美美的文字。如此深刻的爱着。



   

  3

   第一百零五节语文课上,我的作文得了零分。而所要描述的仅仅是关于童年的回忆。我就在这一个莫大的缺口里捕捉着词句,越是捕捉,越是拉扯着缺口扩张。汹涌的吞噬,来去,又来去。没有爱情,没有悲喜。
   童年的回忆越来越无疑的成为了我眼中一个巨大的窗口,而窗口的外面就是一片晴朗的午后。薄暮下的荒原。燃烧着熊熊的烈火。骏马从紫色的山草上踩过,越上连绵的山峦。我就在那幻想的山峦里唱着蔡琴的《出塞曲》,等待着天空里的候鸟一年一年的来去。潮落又潮涨。



   发下来的作文本子上用红笔写了几个硕大的字。不知所云。

   他从那时候起开始教我们写议论文,告诉我们议论文最忌讳的就是偏题。为了不让我们偏题,他不息动用武力来使全班的题目和论点都一致。我感觉我们写的不是议论文,而是在选举村长。其实一直都是这样的,村长的选举我们很多时候都不知道是怎么的就出来了。我们是合法的公民,年满十八周岁。但是,我们没有选举权。

    我们没有被选举权。

   

    4

    这是她第三次在我的作业本上写道“deaing是表示正在死,不能用作一般时态。”我知道没有一直死的说法,死亡是一种状态,也是一种结果。

     她站在高高的讲台上数落着我。“有正在死的说法吗?是不是有人死了几年还没有死?”

     我没有回答。因为从科学的意义上来说,这是完全正确的。我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但是我始终还是有那么一个小小的优点就是相信科学。

     一整个下午的时光。瘦弱的miss王都在陈旧的木讲台上赞颂着中华五千年的文明,滔滔不绝。透过她厚厚的啤酒瓶底我仿佛看到了古时候的私塾先生。我抚弄着我绽线的裤脚,听着那一条长约五千年的尾巴摆动到今日-------社会主义的窗纸上来。

     后来我在一棵斑驳的大树下听一个六十几岁的老人说,他很爱读书。我问为什么,他说因为每次他都可以得一百分,很有劲。他告诉我,其实他一个题也不会做,只是因为他在所有的题目上都写着满满的毛泽东语录。所以没人敢打“背带裤”。

     我无语。

     到现在我写过最多的题目应该是《我的梦想》,我的作文几乎每次都可以作为例文朗诵。但是,我没有梦想。真的。老师说没有梦想的人是没有目标的,是永远不可能成材的。可我在他们的眼睛里都是好孩子,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聪明。

     不记得什么时候朋友给我介绍了一个歌手。她的声音很特别,像小孩子。这让我有目的性的迷恋了她一段时间。后来我还是不喜欢她了,因为她是外国人。可我一直忘不了她的一首歌。

     《I  could  be  zhe  one 》。   



   5

    三岁我就跟着外公一起住,我喜欢甚至是习惯了他对我的溺爱。没有人知道我到十岁的时候都没有自己洗过脚。生活里我就这么的像一个残废品,只有外公是这么的疼爱着我。

    父亲是魔鬼。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开始害怕着他,不是一种下辈对长辈的害怕,而是一种和童话里公主怕魔鬼一样的害怕。我很记得有那么多次,我小便憋到膀胱那地方都好痛。只是因为我远远的看见了我的父亲进了厕所,于是我就站在原地躲藏着,一直要等到他出来走远我才敢进去。

    我读小学的几年里,我都没有回过家。也没有同学知道我家是在那里。

    当时我家,外公家,学校几乎是在一条直线上。学校在下面,我家在中间。我每次放学去外公家的时候都必须经过我家门口。但是我不会进去。甚至是看都不会朝里面看一眼。很多时候都是母亲太想我了,硬要把我拉进去陪着她。但是我每次都会问他在不在?母亲知道的,我口里面所说的他就是指父亲。

    也许是母亲太想念我了吧,他每次都对我说他不在。于是我就跟一只怯懦的小羔羊一样随着母亲进去了,但是几乎每次父亲都在。当然看见他我想跑,可是谁又知道我当时是确实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了,怎么跑?

    次数一多,连带着母亲我也痛恨了。于是后来我看见母亲若在站在门口等着我的话,我就悄悄的从另一条大路上绕半个小时绕回去。外公每次都回焦急的等着我,我让我很安慰。母亲没有办法了,只好到外公家里来看我,我当然不会跟着她回去。只是有的时候外公觉得我的确是很长时间没有回家了,就会带上我到家里面走一走,每次我都是紧拉着外公的衣角,躲在他的身后。

    童年的记忆里,外公就成了我的山。一座为我阻挡一切苦难的大山。



    一直到现在我都很爱吃零食,这就是外公宠我留下的后遗症。我当时很喜欢吃甜食,外公家里面就摆满了大大小小的不同的甜品,我吃饭吃,睡觉吃,以至于现在我看见甜的东西就很想吐。

    他七十岁大寿的时候,母亲硬把我放在了家里。当时去了很多的人,父亲这边的亲戚和母亲那边的亲戚几乎都到了。买了一个当时很奢侈的三曾的大蛋糕,上面有一个纯奶油的大寿星。在寿礼还没有开始之前外公就不顾众人的反对用刀子把寿星切了下来,放在我吃饭的那个小铁饭碗里。

    很不幸,我接连几天都没有逃出去。我就连睡觉的时候都梦见了外公,我很想哭。但是我不敢哭,因为父亲肯定会打死我。

    后来外公生病了,叫喊着要见我。母亲没办法又把我送了回去。外公就逗我说有我最喜欢吃的奶油,有很多。我当时高兴极了,一个劲的问他在哪里。他不告诉我,叫我要先亲他的脸才能告诉我。我一味的想着吃,很快的按他的意思做了。

   他就叫我自己把柜子打开,看我的小铁碗。可当我打开的时候,上面却长满了霉菌。外公以为我肯定会哭,一直哄着我说呆会就给我去买。其实我并不想哭。

   在当时的年纪里我当然不知道什么叫做感动,但是现在一想起来就有些许无奈的思绪妖娆的疯长在我眼里。像一片,一片外公曾挠我痒痒的羽毛。



   6

   在外公离去的那夜,我恰巧十岁。我忽然知道了死亡意味着什么。整夜我就这么抱着外公的帽子,睡在我们的床上。哭了整整一夜。那夜的过去,我忽然长大了很多。我开始忘却了所有关于娇宠的记忆,因为我不敢任性。

   十一岁的一个下午。父亲喝醉以后来到了我们校园里,没有任何原因的把我拖到了讲台上。打我。

   当时我读六年纪。我们的教室从新的教学楼搬到了校门口,因为我们是高年纪的学长,要兼顾一些比我们小的同学。

   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像一只残废的小猫躺在讲台上。鼻子和口里全是血。我不敢抬头,也不敢哭。我当时甚至连动一动的勇气都没有。

   后来我们班主任来了,她把我父亲拖开了。大声的叫嚷着一个父亲怎么可以这样打孩子。我忽然觉得有了一个依靠,于是很大声的哭了出来。那种压抑在心里和肉体上的痛楚,瞬间在眼睛里得到了释放。

   父亲说我是他的儿子,他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我没有在意那一句话,只是单纯的害怕,觉得他是如此的高大,和魔鬼一般。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就如何也忘不了那句话,一直到今天都还残留着深刻的疼痛。

   



   几乎每个月他都要到学校里来“探望”我一次。

   我就那时脆弱的年岁里开始逐渐害怕三十岁以后的男人,一看见就莫名的害怕,不敢抬头。后来初二的课堂里,我的物理老师仅是用力的吼了我一声我就被吓哭了。我觉得他好像我的父亲。

   我几乎想过自杀,但我没有勇气。

   我是那样的厌恶着学习可又不得不学,并且要保证很好的成绩。考试完结我总会害怕很长时间,一直要到成绩出来。我最记得有一次我考的很差劲,父亲就很凶狠的打了我一次,还告诉我说棍棒底下出人材。我想,我不会是人材。我受不了打,跑了。跑了又不敢回去,就这么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逛。深秋的夜,昏黄的路灯。我就蜷缩着身体靠在路灯下的垃圾桶旁边睡了一晚上。

   这些疼痛的记忆没有人知道,更不会有人相信此时我满脸溢笑的背后有这么多酸涩的过往。也就是从我回家之后开始写文字,爱着这些乱乱的文字。在我一个人的日子里缓慢的写着,没有任何的动机与目的。

   当时我日记本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我的梦想,我想离开这里。

   我曾记得有那么一次,父亲大醉后把整壶烧开的水向我和母亲扔了过来。我当时不知所措,只好用脚去挡。结果在后来的十年里,再热的天气我也没有穿过短裤。我当时痛哭着抱着母亲的大腿叫她带我走,带我走。

   可最后,我们还是没有走。

   



  7

  在我初二的下半年,父亲是第四次酗酒吐血了。

  我的枕头,床单上面全是血。整个屋子都充斥着酒与血的气味,穿梭在每一个空气的分子里。

  医生说他的瞳孔在缩小,我当时握着他的手,他已经是没有知觉了。最后医生说叫我抱着他,他已经不行了。

  母亲“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我当时没有流一滴眼泪,尽管我就这么抱着他。后来也没有。

  我知道这是大逆不道。

  我不希望他死,但是心里却有一种很实质的舒畅和解脱。我觉得有许多我不知道的光明在向我靠近,慢慢的靠近。



  虽然在时光的更变里我已经原谅了他,但是我没有原谅那些疼痛的记忆。母亲告诉我,我三岁以前在家的日子里他曾是多么的宠爱我。我不相信。即便是我相信了,我也不愿意去想起。





  8

  以前我对母亲并没有任何发自内心的感激。我知道是她给了我生命,给了我生存的权利。但是对于一个几岁的孩子来说,也许宠爱才是最重要的。从我幼小的回忆里她就在开始扮演着谎言的角色,于是我越来越不相信她。慢慢的这种怀疑演变成了悔恨,一种对家庭的悔恨。

  后来有一次父亲拿着刀子说要杀了我,我极度的害怕。那一刻我才知道我其实是多么的渴望生存。就在刀子快要到我身上的时候,我是那样安静的站在那里,结果母亲毫不犹豫的将我推开。刀子插进了我歪靠着的木柜里。

  我有一重澎湃的血液在胸膛里涌动。看着头发散乱的母亲,醉倒在地上的他。一瞬间里我仿佛懂得了什么,就从那时起我渴望着回家和有钱。

  我这样想着,她总有一天会老去的,到时候我要养她。

  一切在我身上能够寻找到的东西都能够代表我的任性和感性。我相信我的感觉,因为除了母亲和感觉之外,我不知道我还能够相信什么。一位写小说的朋友告诉我一个女人如果感性的话,那她根本就不应该活。一个男人感性着,那么他连出生都不应该。

   

9

   母亲是六九年出生的女子,她十六岁便嫁给了父亲。所有的人都反对母亲和他在一起,但是最终还是这样了。

    在母亲之前父亲有深爱过另外一个女子。同样的女方家庭不同意他们在一起,结果她服毒自杀了。这也就成为了父亲后来生活中一个浅露而又深痛的伤疤。后来遇见了母亲,他们很快便结合了,但是外公极度的反对。直到有我的时候外公硬是叫舅舅把她拖到了堕胎手术室,叫嚷着要把我这个野种给打了。母亲挣拖后逃了出来,再也没有回过家。

    我出生之后,一切也都意味着不能再更改。他们才开始慢慢的接受这种现实。当我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我恰巧十二岁,我当时是多么的渴望着我没有出生,是被打掉了。而要让我出生了以后不能得到生活,又不能得到死亡的勇气。

    从我回家后就越来越害怕着家庭这个名词,在年幼的心灵里形成了一个莫大的对婚姻的恐惧。笼罩着后来我历经过的爱情。却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无比的怜悯着母亲,懂得了母亲。

   



  10

   崔健跟我说过,他害怕着回家。

    四年前的冬天他曾回家过一次,当时天上飘着细密的小雪。由于长时间没有回去,家里在农村,屋内比较狭窄。父亲为了堆积农物把他的床几经搬迁,最后拆了。

    他回去的当夜,父亲刚做完农活回来。家里所有的人都很激动,父亲一个劲的喝酒,说话。

    晚上他和父亲一起睡了。半夜的时候父亲的鼾声把他吵醒,接着翻了一下身。小小的被子就这么被父亲裹走了,留下他半个身子在外面发颤。他偷过月光看着父亲和他一样如被火烧过的后背,看着他佝偻的背影,花白的发......泪水缓缓的从他的眼眶里流了出来,是那么的自然而悄无声息。他不敢拉被子也不敢哭出声来,就这么敞露着半边身体,用力的捂着嘴巴。听着父亲的鼾声,颤抖了整整一夜。

    和我说这个故事的时候,他已经30岁了。他说他从来没有给家里面添过一分钱,并且很多时候连房租都交不了。他不愿意年迈的父亲在田地里奔波,但是,他一无所有。

    我们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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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继续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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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4 21:55 | 显示全部楼层

勿忘我 第四章

想起她

我要唱的歌,直到今天还没有唱出。
                              -------泰戈尔

  1
   我和她是在一个沉闷的夏天认识的。
   初二我下了班,跟着重修,也就是在那时候认识的她。
   开学的时候夏天还没有完结,莽烈的炎风里依旧还残存着所有亲戚朋友的数骂。我像一个濒临死亡的昆虫在窗子边静坐着,等待新的开始。
    进入新的环境多少有些不适应,我左右环望了一下,走了进去。当时我和一个男生坐在最左边的第一排,他叫何金。身着白色衬衫,额头略高,袖子半撸。很喜欢说笑话的一个男孩,脸上永远有着不知愁绪为何物的坦荡。
    第一个早上我就这么迷茫着过去了,看着每一个陌生的面孔穿进穿出,嘻嘻哈哈。
   
    下午的阳光很烈,我坐在背阳的窗边歪斜着。刺眼的光芒照耀在玻璃和门口,反射进我的眼帘。我无比惬意的安坐着看向窗外风起过处的树木摇摆,人影晃动。
    忽然从我的视线里出现一道紫色的异彩,很快掠过光照的窗子到达门前。我就这么看着她跑到了我的眼前,穿着我最爱的颜色。我喜欢她的眼睛,从第一次见面就那么单纯的喜欢着。短短的头发,薄薄的嘴唇。我当即把何金推醒,问他:“这个女生叫什么名字?”
   “哦,她啊,马丽华。嘿嘿,你问这个干什么?该不会你对人家有意思了吧?”没有睡醒的脸上展露出狡诈的笑容,一看就跟个贼一样。
   “接着睡,不打扰您老好梦。”我说完就硬把他的头按了下去。
   就在她快要从我身边穿过的时候,我不知道我什么地方来的勇气,叫住了她。
   “啊,啊,马丽华,是吧?”我当时吞吞吐涂的狼狈像一定是无比难看。
   “恩,有事吗?”她看到一张陌生的面孔叫住了她,满脸的疑惑。
   我当时也不知道我到底叫住她做什么,没办法,我总不至于说我叫住你没事吧?那她不以为我有病才怪。我用我灵敏的脑袋想出了一个谎言,随即说道:“哦,我只是想问下你,你认不认识#¥%?”当时我编造的名字是叫什么我敢保证我在说完之后就忘记了,她当然不会认识这个我天才头脑想出的人物。
   “不认识。”简洁有力的回答让我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和她多聊几句。
   “哦,那算了,只是你和他(她)长的好像。”我当时说的人到底是男是女我都不知道,我还敢说你和她像,现在想一想,我真是有头脑。
    和很多小说上描写的一般,我们这样戏剧性的相遇了。
   
    2
    半个月后班级开始了第一次调座位,我那般幸运的做在了她的旁边,中间仅仅隔了一条狭窄的走道。年少的心绪里顿时涌起了些许莫名的波澜,在后来逐渐成长的时光中慢慢漂浮,沉淀。从开始对颜色的欣喜转变成了懵懂的好感,藏在一些众人不知的角落里,默默的跟随着她到来和离去的足迹。
     当然我没有去追求她。不是没有足够的勇气,而是从回家开始便在我心里滋长的自卑迫使我不得不对她远离。我记得她很喜欢吃零食,很多时候我就这样悄悄的看着她吃,甚至偷偷吃她吃过的东西。看着,看着,我就能看见我童年时的影子。
    她的脾气很不好,每次都会把书远远的向我仍过来,我又帮她拣回去。但是很庆幸她没有向对其他男同学一样用刀子或者圆规“犒劳”我,也就使我在后来回忆的日子多了一份自慰的感激。
   

   初三的一个下午。
   语文课后,所有的人都敢着去上体育课,只有我和我的同桌王敏还有她留在教室里。王敏是一个极具恶作剧天分的男孩子,虽然他一直都没有太大的恶意。算起到那时候,我已经对她保持了一年多的年少萌动的情意。我会悄悄的的看着她,或者找一张小小的彩纸写满她的名字。王敏或许看出了什么,就在当天搞了一个我永生难忘的恶作剧。
   当时她坐在里面,靠着窗子。我就和平常一样走了过去,问她为什么还不去上课。她还没有回答,王敏便过来冒出一句:“你们这一小对挺甜蜜啊。”我和她就楞了一下,随即她便说王敏是在放屁。然后王敏便把矛头指向了我,问我;“难道你不喜欢她吗?”我当时仿佛一个被当面拆穿谎言的骗子,无话可说。她就有些脸红的看着我,保持沉默。王敏见状就紧抓着我的臂膀在那里大声呼喊着:“亲一个,亲一个。”
   我和她的距离本来就很近,再加上王敏恶意的一推,几乎碰到她的身上。我顿时被吓的手足无措,她也一个劲的往后躲。他见到自己的恶作剧有了效果便更加得意的推了。我一下子几乎倾在她的怀里,幸好我用手顶住了墙壁。我们就这么近距离的靠着,她在我的两手中间,用里的推着我的肩膀,脸羞红了侧向一边。
   终于,我还是由于气力不支倒在了她的怀里。那一刹那,她几乎吓坏了大声叫骂着迅速站起,而我也因那一股浓烈的女孩气息心潮澎湃不已。

  3   
   初三很快就这么过去了,我们分在了不同的学校。因为她是回族所以进入了当地的民族中学里就读,而我也因为没有考取自费留在了原来的学校里。
   曾懵懂着在一起的日子里,我们几乎从来没有怀念过对方的名字。因为都是切切时时在我们生活里出现的人,我们没有必要去怀念。
   分开的第一个圣诞节,我收到了她给我的贺卡。上面是一只很小的老鼠,背着一颗大大的心,写着几个歪斜的工笔字------“偷心贼”。
   我忽然懂得了什么,写了第一封不成笔调的情书。很快,她拖人给了我回信。她告诉我,她自己都不相信为什么,她可以坚持从初二开始就喜欢着一个人,一直到现在。她还告诉我,他和她是从小一起长大伙伴,包括着她选择理科也是因为他读的是理科。但是那个人其实并不喜欢她。
   我满怀希望的年少憧憬就在那一瞬间被击打得面目全非。原来包藏的一切关于记忆里甜蜜的片断也慢慢变成了暗夜里吞噬我的阴影。


    我开始写很多很多的信件开导她,几乎每个星期都有两封。在一年后的十月十七日早上,朋友给我送来了一封用淡紫色信封包起来的信件。我缓慢的打开它,读到了最后一句的时候,我的眼眶瞬间变的无比湿润。信上是这么写的:
     昨天我在做作业的时候,朋友跑来问我,我的男朋友是谁。我当时第一时间想到了你,但是我没有告诉他是你,因为我不知道你允不允许。我只是想问你,假如以后再有人问这样的问题,我可以说我的男朋友是你吗?
     我用黑色的铅笔在这一整段的下面重重的划了一条,放进了日记本里。
     许多许多珍藏着年岁的记忆就这么沉重的被打开了,感怀着青春的流失。
     

   4
   我们就和许多早恋的孩子们一样无比惧怕着老师和父母,躲躲藏藏。有几次差点就被家里人发现了,我们就更小心的处理着那些我们认为无比宝贵的信件。
    春日的灯光和花朵一个颜色,在明媚的季节里我们接吻了。那年,我十八岁。一切关于爱情甜美的印记也是从那时候起逐渐进入了我的心里。记得当时我们都不敢睁开眼睛,我能明显的感觉到彼此的嘴唇都在颤抖,手也不知道该从哪个方向摆。一直到后来我们才知道,原来接吻是要用舌头的。
    高中我选择了音乐这条路,每天都要专业培训。不过有一个值得欣慰的就是不用学习数学,我可以利用数学课的时间来做很多我喜欢做的事。譬如发呆。
   我当时几乎花费了一半的时间来学习爱情和听王菲的歌曲,一遍一遍的用来清唱出我十八岁已经苍老了的心境。幻想着无数次的灯光向我打亮,我在舞台或是汹涌的呼喊里缓缓走出,向那一个尊贵的音符鞠躬,全场寂静,我一夜成名。这样的梦想就一直延续着到了今天,不死不灭。我在当时开始写了许多我现在不爱看的诗句,在褪色的书筐里落满了厚厚的灰尘,像一圈圈没有轮廓的轨迹密集的交织着,成了青春里决裂的手笔。
   有一天看了一个陌生的老电影。里面描述的是一对在时间交错里相遇的情侣,历经千辛而换来生离的结局。我知道这些虚构着的老故事,日日的反复,迎接后人来模仿和描摹。但我还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哭的一塌糊涂。紧捂着抖动的胸口在窄暗的房间里怀念我从未见过的时光。

   恋爱一周年的纪念日到了。
   前夜我就预定了玫瑰,十一朵。记得她曾经对我说过她不先后玫瑰,但我还是买了。只是因为它的物语是一心一意。我把玫瑰抬抬到了床前,小心翼翼的放好。拿出久藏的彩纸酝酿着写下我和她从相识的那天起所经历的十一个最美丽的瞬间,分别轻插到了玫瑰的花蕊里。看着它们娇艳的颜色,当夜我无故失眠了。
   女生宿舍六点开门,到那时候我就进不去了。所以凌晨五点我便起床了,骑上心爱的自行车跑遍了半个城市为她买到了早点,然后我就到了她们宿舍楼下。在十月十七日凌晨五点四十三分。
   我翻过了铁门,轻声穿过了楼道,站在六楼她们宿舍的门口。一直等待。
   大约六点半有人起床了,一打开门便吓了一跳。镇定下来后她问我要不要把华叫醒,我告诉她不用了,我会在这里等着。
   从有人起床开始,我就成了瞬间迸裂出的怪物。每个女生都要仔细的打量我,注视我。我忽然感觉到了我的血液里有着无比浪漫的因子在流动,一直和童年的记忆生长,无法熄灭。
  她眯着眼睛开了门。在她看见我的一刹那,说实话我能看见她有着无比不安分的情绪在脸上涌动,但还是被她桀骜的天性硬生生的压了回去。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也叫做成就感。
  我怀抱着一束娇艳的玫瑰站到她的面前,盯紧她的双眼,看着她手握着牙刷和水杯不自然的摇摆。
“你怎么会来这里?”她显得无比的惊奇。
“哦,路过这里。”我试着用滑稽的语气来缓解她当时心里的紧张情绪。
“我要刷牙了,我刷压的样子很丑。”还没有说完她便咯咯的笑了起来。
“没关系,我等着你吃早餐呢。”说完我便从兜里给她掏出了我为她买的牛奶和早餐。
  她很不自然的微笑一下,然后迅速转身用最快的速度刷洗完毕,跳到我的面前。
  “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记得么?”我敢保证那短暂的几十秒绝对是一生里最温柔的时刻。
  “恩。”她点点头,像一个孩子。
  “你不喜欢玫瑰,但我还是给你买了,希望你接受。”我双手把花送到了她的面前。
  她故作镇定的接受了,但没有像电视里一样用鼻子对着花瓣轻嗅。
  “你知道是几朵吗?”我指着玫瑰问道。
  “不知道。”她越来越温柔,仿佛一切都听从我的安排。
  “十一朵。”我说着整理了一下她的头发。她侧脸点了点头。
  “它们代表了一心一意。”在我说完的瞬间她抬头看了我一眼,但很快又把头埋下了。

   “每一朵花里我都写上了我们从相识的那天开始所经历的十一个最美丽的瞬间,你现在不能重复的把它们一一取出来,放在你的掌心。”
    她怀抱着那些在我回忆里都是无比娇艳的花朵小心翼翼的寻找着,寻找着当时在我们青春的芳香里以为永久的典藏。我就这么看着她,在那时早熟的年纪里不停的叨念着幸福的名字,并且不顾梦想的重量来承载它,年年岁岁的承载。
    在她用手紧紧攥住那些纸条的时候我说话了:“在你打开纸条之前你可以用笔在我的手心里写下你最想实现的一个愿望,我会尽我生平的努力为你实现。”我当时就这么信誓旦旦的承诺着,相信着不管后来一切的结局如何,我都会兑现它们。
    我轻轻的打开了手掌,此时她就这么信奉着我的双手,慢慢的写着。在完结的时候她告诉我现在不能看,只有到她走了的时候才能看。我答应了。
     在我想尽办法溜出来之后我迅速打开了这个久藏了仿佛几世纪的愿望。就在那时我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在乎着她,在乎着那一份在所有大人眼里不值一提的爱情。
     被汗水模糊的字迹让我觉得后背有些许的承重。她郑重而又简单的的写道:“我希望你一直爱我。”
   
   
   5  
     春季夹杂着惨淡的芬芳流走了,从我的视觉和嗅觉里永远流走了,如水一样掠过我坚实的臂膀和额头,残留着许多我用肉眼无法看出的印记。
     夏季未完的一别里,我开始准备着她十八岁的生日礼物。
     不记得是哪一部小说里写着一个女人一生里最重要的两个生日便是十八岁和二十岁。十八岁是法定的成年人,代表着她不论从生理和心理上都已经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女人。二十岁是法定结婚年龄,代表着她将有足够的权利和自由争取和享受自己的幸福。
     我一直在搜集着全世界四十五个不同国度的语言,但是它们表达的意思都一样,都是我爱你。
     我从网络和杂志上知道处女座的幸运色有粉红色,我从不同的地方挑选了四十五个粉红色的小石子。
     于是从她生日的一个半月以前我就开始刻着那些我搜集的爱语,一枚石子上深刻下一个国度的密语。刀子在坚硬的外表上留下了不规则的痕迹,如月的白色。我怕它不够清楚,便用淡蓝色的墨笔在这些月白的痕迹上轻走了一遍。淡淡的蓝色映衬着内敛的粉红,像我此时将要忘却的想像,穿过晴空的流云和清风,坐落成我心底永生的风景。
   农历的七月初四,我已经完成了这一件不平凡的礼物。记得她对我说过她最喜欢紫色,于是我找了一个用来装千纸鹤的玻璃瓶,在透明的瓶底上铺满了一层厚厚的许愿沙。她喜爱的紫色。
   我每天雕刻一枚的石子就这么安静的躺在了瓶子里,仅靠着通明的阳光和紫色的许愿沙。

   在很多天以后她来信告诉我她哭了。我当时就这么傻楞着看了一节课的远山,那一座我们第一次牵手的远山。
   没有人知道我和她在七月初四之前就闹分手了。所以我的礼物也是通过朋友的转交才到达她的手里。
   
   我准备着那些在我血液里流动着,每日都渴望着想要给她的幸福。就在这些幸福准备好的当夜,我给了她电话。很不幸是她父亲接到的。我听见了她说话的声音,但是她的父亲告诉我她不在家。于是过了几分钟后我又接着打了。这次是她。
   我还没有开口就听见了一句话-------请你以后再也不要打电话找我。
   骨子里萌生的傲气,压迫着我对她无法忘却的萌动。我不再去找她,尝试着就因为那么一句话,忘记她。
   后来我才知道是因为她的家里人都知道了我和她的事,她极力解释的时候我便打电话来了。在第二次她接到电话时候她家里的人都在看着她。她不得不这么做。
   我原谅了她。就因为那一句我从认识她的那天开始都没有听她跟谁说过的对不起。

   在高三繁忙的季节里,每个人都几乎忘却自己。除了我。
   她的身体一直很不好,几乎每天都要吃药。有很多时候我们开玩笑说道以后要一群宝宝,组成世界上最强的足球队,她就开始沉默。一直到最后我将她送回家。
   有一次我弹钢琴的时候她给了我电话,当时她在吃饭。她一边傻笑着问我在干什么,一边埋怨着学校里的饭菜太油,难吃。于是我就学着做饭,在我练完钢琴回去的时候。
   我更改了学习的地方,搬迁到了离她学校不远的琴行里。这些,她并不知道。于是我又了更多的时间可以为她熬一碗她最喜欢吃的水果稀饭,清淡的素食。每次我都选择在傍晚去,很少在中午的时候去。因为中午我知道她很忙。她的学习成绩一直很好,我不想打扰她。而我每次去的时候她总是有些不自然的看着我,或者背对着我。我也就开始习惯了她的后背,稍微有些发胖的后背。
   开始的一段时间里我都是坐三路公车去的,后来发现我去的几次她都是匆匆忙忙吃的饭。我就选择了自行车。

   临近高考的前一个月里,我有一个星期没有去看过她。她也没有给过我电话。也许她一辈子都不知道在那一个星期里发生了什么事。
   五月六日的午后。炎热。
   我像往常一样骑着自行车送饭去她们学校。在校门口的转弯处我和一辆正在行驶的出租车相撞了。除了自行车轮子变成方形以外,当时我没有感觉任何疼痛。只是手脚麻木,头晕。我没有为难司机,让他走了。
   就在她走后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我就不得不靠另外一辆出租车把我送回了家。
   结果我在家里就这么无助的呆了整整一个星期。我不想让她的学习受到干扰,一直保持沉默。
   在那一个没有颜色的五月里,我几乎每天都靠顾城和张爱玲来打发时间。要不就一遍遍听着王菲那不食人间烟火的绝调,在昏暗的舞台上抹着黑黑的眼圈,来回游唱。
   

    6
   我没有任何感觉的度过了他们眼中黑色的七月。
   在考试结束后的假期里,我又一直在筹备着她十九岁的生日礼物。
   最后的结果我们都不太满意。她去了江西学医,而我,还是没有选择云南艺术学院,悄悄填上了江西的临省。湖南。
   我是那么的渴望着和她一起去江西,哪怕我要选择的将会是一个民办的下三流学院,我都不在乎。直到此时我都不能够想明白为什么当初她是那么坚持着不让我和她在一个城市里。用不见甚至是分手来要挟我。我不敢,因为我知道她的性格。
   结果她赢了。
   我们就这么等待着通知,把我们从这一个看清我们生长的城市里带走,走到另外一个我们完全陌生而又无法相见的距离里。

   

   又一年的七月初四。
   中午我接到了她的电话,她母亲为了在她临走前好好的为她过一次生日,所以邀请了许多以前和她非常要好的朋友。我应邀参加了。
   傍晚。她和一群以前的同学在家门口等着我的到来。我送了她一个盒子,里面放着我给她穿过的衣服和一本凄美的爱情小说。她知道我有一个不好的忌讳就是我不喜欢女生穿我的衣服。在一次外出的游玩中,她穿着我的衣服来来去去。从那天过后,她就再没有看见我穿那件衣服。她以为我把那件衣服仍了,就这么一直以为着。
   当然我没有进去吃饭,和那些所谓的好朋友,还有她的父母。因为我还有很多很多的东西没有准备。而那些,都是我想给她的承诺的幸福。

   她并不知道。

   我在当时我们成长的城市中心用一百一十个啤酒瓶排成了一个长长的“love”。因为她将要从医,所以我亲自缝制了一条用纱布连接在一起的布带,和每一个啤酒瓶口紧紧相连。从中午的三点开始摆放,策划,购买酒精等等。

   在我将一切准备妥当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天色已经完全黑暗下来。在这里凑热闹的人已经把马路团团的围住了,有几岁的小孩也有几十岁的老人。在我准备期间警察找过我一次,城管找了我两次。原因是什么?我严重阻碍了正常的交通行使。他们身为执法者硬是坚持着要把我的东西全部撤走。旁边所有的人都在帮我哀求着,我当时也放弃了所有的顾忌,和他们商谈。

   最后得出的结果是我必须尽快把这些东西弄完,并且保证现场不会有任何的伤亡事故发生,以及负责处理善后工作和清洁工作。

   在城市中心的马路边有一座很大的医院,当时我记得所有的护士和病人都在长长的走廊上看着那个巨型的“love”为我呐喊。还有马路上的行人,陌生的脸孔。



   我给了她电话。她在为我不去她家里吃饭的事生气,不接我的电话。我又打的一次,她接了。

  “我这里有急事,你得快点过来。好吗?”我很急促的说道。

  “我现在在家里。”她很明确的说着。明显在生气。

  “对不起,请相信我不是故意的。但是现在真的有急事要你出来一下,好吗?”我十分真诚的恳请着。

   最后她来了,我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她有些慌乱的说道:“怎么这么多人?你在干什么?”

  “把手给我,相信我好吗?”我说着把手扬在了她的身前。

   她紧紧的握住了我的手。就在走进人群的一刹那,忽然爆发了雷鸣般的掌声。我将事先准备好的十一朵玫瑰送到了她的跟前。接着我把酒精倒在了纱布上,缓缓点燃。我能感觉到所有的人都在蓝色火焰飘起的那一秒里沸腾了起来,包括我自己。

   微微扬起的嘴角在那一片人潮的狂涌中渐渐退却到岁月的谷地,尘封像一个年岁里鼎盛的王朝。从光影的悲喜里侧变成一个无声的答录机,慢慢的播录一段又一段我们在风华里演绎的角色,同学,朋友,情人再到家人,父亲等等。

   我一年前告诉过她在那样的场合里不能哭,很高兴当时她强忍住了。而我却从心里萌生出一种无泪的悲凄,没有任何的理由。就像从小就爱着那些昏黄路灯下的垃圾桶一样。从初春到暖冬的变迁里一直看着他们,透过矮矮的楼台。我曾是那么的相信着我们用年岁许下的承诺,而如今我却是无比的迷茫。我在为我的梦想一直努力,但是,我依旧一无所有。

   年少时对爱情无畏的梦幻和冲动就那么那么的成为了后来我记忆里无法熄灭的烈焰。春光泛滥的季节里我就会想起那一个我被爱情撞伤的年纪,还有那一场让我们永生难忘的夜晚。

   

   临走的当晚我反复的对着窗前的镜子窥望,些许的微光碎裂而过,从斑驳的疏影中穿出照射在我不断更改的脸庞上。我触摸着被我定格压缩的小说笔记,将它放进了垃圾袋。窗外被风刮响的棕榈树我已经无法像小时候一样一手环抱了。我看着它从我跟前迅速的长大,压过我的窗前,遮挡着烈日与明月。

   在我颓废的季节里她先走了,去了那个她曾是那么渴望着去走一走的城市。我没有去送她,代表着我当时心里的不满和对她家庭的怯懦。而那最后的怯懦却成为了后来一首诀别的诗剧。我只能在一个人的季节里缓慢的书写,最后让它们成为五元十元的稿费。朋友不止一次跟我说过写诗没有前途,鼓励我尝试小说,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写,没有任何真实的素材值得我去挥霍青春来描写。

   大学的天空永远有着欢声笑语,爽朗的回忆笑铃声一样清脆的敲打过教室门前的大理石壁,但是哪怕每天都下着淅沥的小雨却依旧无法长出致命的青苔。

   老师说我的情绪有问题,建议我多运动,多和同学交流。我记下了。

   有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在相信着一个关于轮回的故事,我把它收藏在了我的日记里。和许多无知的小女生一样信奉着它,为那些本知道不可能发生的一切流泪。

   故事里讲述着人死后必定要上奈何桥,喝下孟婆汤。为了来生再见今生最爱,你可以不喝孟婆汤,那便须跳入忘川河,等上千年才能投胎。千年之中,你或会看到桥上走过今生最爱的人,但是言语不能相通,你看得见他,他看不见你。千年之中,你看见他走过一遍又一遍奈何桥,喝过一碗又一碗孟婆汤,又盼他不喝孟婆汤,又怕他受不得忘川河中千年煎熬之苦。

   在这个世人都认为无法参破爱情的年纪的里我懂得了顿悟的道理,并且将那痛苦的顿悟向前用力的扩展,绵延成生命里无声的水波,播下一群无名的生机。

   最后我们决定忘却的玄机里,我没有把你忘记,却是那些不得已的收藏让我们忘了自己。于是终于有了那一句绝世的名言-----

这句问话和呼唤“呵,在哪儿呢?”融化在千般的泪泉里,和你保证的回答”我在这里!”的洪流一同泛滥了全世界。




   7

  我和她就这么的成为了彼此的回忆,坐落在深深的尘埃里。可我还是无法忘记。我甚至不知道我不能忘记的是什么,是她在那一个别样的午后给我的记忆,还是在岁月里我们曾是那般的相依。

  或者,或者仅仅是因为那一个我们都无法重回的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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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4 22:0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生路



   1

   春归的暖潮还没有完全侵入这真实的肌肤的质感里,夏的烈意已经开始在呼吸的来去里做好了无处不在的铺垫。就在这么一个滴都无法滴完相思的季节里,我在寻找着已迷失了的生路。

   

   2

   我和陈亮认识快两年了,他是那种有着极度慈悲心肠的男孩。很多时候连我都在怀疑着我们都不是这个社会的产物,一切在我们疲惫的眼睛里都是如此的纯洁和高尚,我们宁愿相信着是自己的过错都不原去责备现实如何。朋友都说我们天真,嘿嘿,天真。

   清早我和他吃了早点以后就去了钢琴房,转了一个大早还是没有找到他现在正在穷追的女骇。说实话,我虽然每天基本都和他在一起,但是他追过的三个女孩子我都没有见过。特别是前两个,我是在事后才听别人说的,典型的后知后觉。我和同宿舍的同学都在讨论这小子前辈子是不是地下工作者。

   他对音乐有着无比的激情和坚定,他每天都要唱歌。他也告诉过我他想做一名地下的酒吧歌手,让很多很多的人听他用歌声来讲述故事。我那么相信着他的实力,一直鼓励着他。而他也在我创作的旅途中给予了很多帮助。他给我的帮助里却有大部分是为了更快的得到爱情,这不得不让我对他的帮助心怀忐忑,难以定论。

   寒假开始的几天里,我留在了学校继续写小说,他和我在一起呆了四天。记得去年的寒假在我要走的前两天,我每天早上都是早起晚归。我每次回来都习惯性的把等打亮到刺眼的程度,我是那般的害怕这黑暗。不是为那些神明的东西,仅仅是因为害怕,没有任何原因的单纯的害怕。我就那么看着整栋宿舍楼只有我一间的灯亮着,站在高高的阳台上。慢慢的欣赏着我在楼道里轻微走动都会发出的回声。在那一个寒冷的季节里,我找不到可以多一个人容身的地方,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我爱上了写小说。因为寂寞。

   我是那么激动着有人和我在一起,感激着。在留下的第三天晚上,学校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当天便下放了停电的号令,我们就在黑暗里摸索着回到了宿舍。幸好楼道的灯没有关,依稀可以借助它来看清楚一些我们要洗刷的生活用品。大约两分钟楼道的声控灯就会停一次,我和他就会用力拍掌来把灯光打起。

   安静的躺在床上,想着那些与我曾是有着莫大关系的情节,忽然有种隐隐的失落泛涌上了胸前。

   陈亮睡在我对面的一张床,背对着我。

  

   曾经有那么一次机会那可以得到爱情,但是他逃避了。那是在一个舞会上。陈亮应邀参加了朋友主办的舞会,并且在上面唱了一首我已经忘记了名字的老歌。很偶然的情况下他在后台认识了一个中文系的女骇,名叫扬。我听他说过扬是那种看起来其貌不扬,言行很拘束的女骇。

   当晚的舞会上他们彼此聊的和投机,互换了电话号码。

   后来他们的关系很快升温。有一天晚上扬发了一个短信到陈亮的手机上,告诉他她很先后他。他开始是那么的激动,觉得一切美丽的东西将会如雪花一样缓缓降临。我能看出在他后来每次收到短信的时候,脸上都会扬起一抹迅速抽动又迅速消失的笑容。

   我们都在高兴着,至少,他将拥有着属于自己的爱情。



   事后的第三天晚上,一男的来宿舍找到了陈亮,两人不知所谓何事的打了起来。后来才知道那男的也同样喜欢着扬,但是扬却喜欢着陈亮。

   在大学里打架不像中学。很快辅导员来了,在了解情况后,他们永远只会用一种所谓的和平方式来解决问题。也就因为这样,陈亮觉得自己仿佛成了第三者,虽然他在和我极力的诉说着爱情是没有先后,年龄等等的限制。我能明显的感觉到他有着一种潜在的不安和愧疚,不是对那个和他打架的男孩。

  他开始逃避着一切和扬有关的东西,他觉得这是不可触碰,不可相信的爱情。或许他就从来没有真正的下定过决心要和扬在一起。而不管是什么样的决定我们都知道那都必定和爱情有关。

  其实我知道他有那么一些隐秘在内心的悸动。他渴望得到爱情,但并不是要自己担惊受怕或者和别人争吵的爱情。他宁愿是一份朴实的没有任何硝烟和波澜的恬静。

  

  在安静的冷夜里,我们都扯起了两床被子。“我不想读书,真的。”他忽然转过身来对我说。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样的问题。如果他是开玩笑,我当然有的是屁话来应付他,但是我能很清楚的感觉到他是那样的真实,迫切的需要我的回答。我永远都不可能站在长者的角度来教育他,告诫他读书是怎么的好。我说不出那样的话,因为我不知道读书好在哪里。但是如果不读书我们将一无是处。

  “我们无路可走。”我缓慢的吐出了这几个字。

  他沉默着用手扯了下被子,盖住了他裸露的双肩。探出半个头来说道:“我不知道我花那么多钱出去能干什么。我每次开学从家里面拿这么多钱来学校的时候我都在挣扎着到底要不要交学费,我好矛盾,我不想,不想让父母再为我这样了。”说到后面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们就这样面对着黑夜聊了整整一晚,却又是那么的惧怕黑夜,不停的探出臂膀来用手打亮走道上的灯光。原来,我们都是同样的动物。害怕黑暗。

  没有人可以完全的相信自己未来的路,而我们必须为这样的不信任,甚至是迷茫付出寒窗十几载的年华,看尽流水和铅华。有那么多的时间里我们在思念自己,还有爱情。夜一降下,我们在忘却爱情甜蜜的时刻就会想起未来的痛楚,一种仿佛已经在预兆里轮回了千万遍的痛楚。等待着我们,此刻还是如此年轻的我们。

  

   3

   我从原来喜爱的快节奏的歌曲逐渐转向到了喜欢缓慢的调子,深刻的喜欢那种简直就不忍出声的调子。

   我越来越惧怕,或者是讨厌摇滚。我开始排斥着任何能在我血液出现的沸腾,渐渐的寻觅更多的能给我在眼睛里储存暖意的音节。朋友开始迁就我动不动就发疯的生活,慢慢的成为了习惯。

   大一的一次聚会上,我在开心的谈论着家乡的习俗和特产,说着母亲怎么的贤惠和能干,会做许多他们都不曾吃过的东西。他们就那么看着我,仿佛我是一个充满了神气色彩的孩子。突然一个朋友问我为什么每次我说的都是我的母亲,而从来没有听我说过我的父亲。我当时就哽住了。那一整天我都在思考着如何去原谅这一个已经在我生活里永远消失的血肉,给予我生存和生命的血肉。薄暮压过顶楼长出的疯草时,我终于没了气力横躺在了冰凉的石板上。我睁大了眼睛看着归春的候鸟回翔,一只又一只,连绵成群。我舍不得眨一下眼睛,努力的瞪大了,看着,看着。却不知道为何睁的时间太长就会落出大滴大滴的眼泪。

  后来这一个发现成了我后来生活里的一种无法改变的嗜好,在刺眼的阳光下,月夜里。瞪大了双眼。



  我想我是没有父亲的。记得第一次写《我的家庭》这个作文时,所有的小朋友写的都是我的爸爸我的妈妈,唯独我写的是父亲和母亲。老师告诉我,要写爸爸和妈妈,但我一直都没有改。在我十岁以前的同年里都是没有爸爸的,我没有叫过爸爸,我想着我是没有爸爸的。我有的仅仅是书面上陌生的父亲这一个用语,并不是用来真正叫出的爸爸。

  我拒绝一切和同情有关联的字眼。我不需要可怜。

  在学校的背后有一条狭窄的马路,两旁都是碧绿的菜园。我就在那些碧绿的时节里学习笨拙的素描,把一切的阳光和柳条画成部分界限的蔓草,一片一片的连接着,起伏不定。然后在那些阴暗的对比里写满长长的,足以覆盖这些蔓草的诗句,对着蓝蓝的天或者摆动的流云朗诵着我那一秒时的心情。

  

  4

  学校里开始谣传我是同性恋。

  我每天都和陈亮在一起,要不就是一个人独来独往。这样的生活从他们一开始认识我就没有更改过。不是我不渴望爱情,不需要怜悯,只是我不知道我有什么要去他人怜悯,获得爱情。

  第一次看见那一句话时我就禁不住把它摘抄到了日记本里,他说失去爱情就像生命里一瞬袭来的大病,无法痊愈却又难以舍弃大病前夕。我们在用尽一身的气力来经营爱情,当它在呼喊里照样的以无法阻挡之势而去,我们就再也没有力气去阻挡住下一站的来临。

  



  5

  北京的一个已经失去三年联系的朋友忽然找打听到了我的联系方式,给了我一封十几页那么厚的信。

  就为那一封十几页的信我反复再听了《going  home》这一首歌曲,逐渐的在陌生的快节奏里熟悉着自己,却有不知名的液体在嘴角上泛滥。对着闪光的显示屏。

  我开始觉得自己无比矫情,这种强盛的情绪仿佛在一夜里就得到了足够的滋长,顺着我在阴天便会疼痛的骨节一起。

  母亲给了我电话,叫我冷天记得多穿衣。就为了这一句简单的话我开始没日没夜的想念着家,想念那一块我用十五步便可以走完的距离。在缺少着我童年的墙壁里我依旧还是那么清晰,衬着有些泛黄的笔记,还有当初我惧怕的人儿此时已经只是一长遗像挂在那里。

  回家前我买了两张去长沙的车票,为母亲买了很多她喜欢吃的糖果。并且在橘子洲头的一棵树上刻下了她的名字。除了这么无知的做法我再也想不到我该如何来让她开心和让自己开心了。

  

  十几页的信上讲述着他在三年里所全力付出的结果-------分手。不过是他说出口的。

  他在三年前便和一个意大利的女骇相识了,他们在同一个学校里。在他们没有开始之前他觉得她是那么的特别,甚至一个在她身上的首饰都是独一无二。在他们在一起之后,他才知道一切的不开心才刚开始。女骇有着具有发达国家代表性的开放思想,而朋友是一个比较保守的男孩。在迷迷糊糊的年纪里他们便已经发生了性关系,后来一而再二三的连续着。

  他们很少说话。在很多情况下他们都是用手语进行交流,我知道的,朋友的英文可以说差的一塌糊涂。没有人真正的知道这两个在语言上都有障碍的人当初是怎么在一起的。在他给我写信的前一个月女孩回了意大利,他去送了她。他在信里写道他很坚定的说出了分手。他相信爱情,但是他没有那么大的勇气去等待爱情。

  女孩坐上去机场的车上时,他就站在冷冷的车窗外,看着。他披着女孩送给他的大衣跟在她的身后,不断的打量着她金黄的头发,却没有勇气再去窥视她大大的蓝眼睛。

  车窗开始缓慢的移动了,女孩赶紧跑到了窗口,把头用力的向外面探。司机停下了车,大声的叫嚷着,旁边的人把车窗紧紧的关上了。他在那一秒才知道爱情就像生命一样是那么的脆弱。他为了彼此不再痛苦,为了忘却,他披着大衣跟着车尾小跑着,最里用不标准的英语大声的反复念着:“sorry,goodbye,sorry,goodbye......”

  接下来的那一个月里他几乎被思念烧焦了,对她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肉体上都是极度的想念。他开始写长长的邮件保存在邮箱里,落满详细的时间,包括分,秒。而这种澎湃的激情却在一个月后迅速退化,成了一个不痛不痒的伤疤,隐藏在那一个已经忘记了密码的邮箱里。

  窗外的落叶又压满了斑驳的路道,花白头发的大娘依旧每天凌晨按时清扫,顶着风雪。下着大雨的季节里她也就是那么一个人穿着蓑衣来去,我想,她和我们一样。丢失了爱情。



  6

  今天又去询问稿费的事了。我已经开始习惯了杂志拖稿费,所以我不到没有饭吃的地步我都没有气力去催稿费。也没有太大的闲情去过问。向很多的作家拿的稿费是千字千元甚至千字万元,而我的就一直都是千字几十元,或者十几元。可我还是在为这些张花花绿绿的东西不分昼夜的书写着,奔波着。

  前天看见一位网友的简介上写着:“银行每天都在焚烧钞票来维持市场,防止货币贬值。而我们每天却都在为这些焚烧的东西流血流汗的奔波着,不知道为了什么。”



   我和朋友说我要写一个真实的长篇小说,他们都在期待着,可我知道这种期待是带有藐视的期待。很多时候我明明在书店里看见朋友写的小说但我还是依旧看不下去。我喜欢看他们的第一部小说,那种没有任何技巧性的,真实的东西。

   所有的人都在开始忙着进进出出的复习,考试,唯独我像一只中了毒的鸵鸟,怀着满怀的远大畅想,匍匐在原点的阳光里,风雪下。一切微小的东西我还在一如往初的藐视着,却不曾知道我在逐渐缩变成微小中的微小。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流行携带一种血红的棉线,绕在指头,紧紧的。我照样的做了,不是一个指头,而是十个。在我扬手与投足间都会有那种隐约的血红围绕着我的身体,缓慢的跟随着手指,像一个陈年的伤痛。那样的血红里我会无故的联想着用黑色寻找光明的顾城,这种联想甚至在很多时候成了一种刻骨念相,等待着一个充满刺目光明的窗子,还有,一个彩色的时刻。

   

  清早起床的时候忽然发现了自己的枕头上竟然有了掉落的白头发。我安静的看着淡绿色的枕巾,卷起的毛毛和疙瘩里有一个关于衰老的词语,这个词语在一夜里和我靠近,已经不再是我以前所谓的遥远,漫长。我有一种实在的感觉,是那么的真切,仿佛我的肌肤,我的器官都在这个切实的感觉里收缩和传达接收到的命令。苍老。年少。

  对着晨曦我眯起了双眼,练习我的瞪眼还有歌唱的方法。站在高高的楼台上大声的叫喊着,伸长了脖子压弯着腰,竭嘶力底。要是持续的时间很长很长,那么在过后我就可以恍惚的看到对面的自己,还有摇动的树叶。当然,我梦想的结果只是为了和那个与我相依了无数夜的路灯,垃圾桶再见面。

  我做过一个平凡的,却让我无法忘却的梦。在梦里我是那么的友善,面带微笑。骑着高脚的自行车穿过长长的雪地后瞬间到达草原,草原上露出半个未落的血色夕阳。而我那时身着轻衫,衣袂飘飘。白云掠过羊群的足迹,安然的抚摩着牛马的嘶鸣。我身后广袤的绿野上有着一位羞涩的姑娘,那羞涩与动情的年纪都是一路精致的风景。在我将要把她忘记时她却叫出了我的名字,并且起身顾盼与招手,展露繁花般的风情。我在矜持着回眸与踮脚的瞬间,她用墨色的笔迹将我沉重的素描。

  也就为这一个已经是模糊的梦境,我开始学习画画。那简短的铅笔在苍白的纸角上画出一个又一个自己,都是背对着血色的夕阳,幻想那正面正是念相时的面带微笑。

  停笔好长时间,仿佛都快忘记了写字,却因那些早生的白发再度重燃起年少的烈火。一些我不能哀叹出的往事就像某日我高歌的雨季,停留在记忆里永远也滴不完的发梢。



  7

  第十三次的钢琴课上我没有说话,看着寂寞的黑白键。窗外下着和竹帘一般味道的小雨,我轻轻的嗅着,缓慢的深呼吸。老师坐在我的左边,数落我的懒惰和没上进心。我快有一个月没有碰过钢琴了,我曾对它抱有的热爱也不知是在何日锈成了一把有钥匙都不能打开的铁锁。

  教室的走廊上有几只不知名的小鸟站起,又飞走。在展开瘦弱的羽翼横穿树枝的时候我才发现秋的到来,夹杂着惨淡的落叶在地面与树干的距离中起舞,摇摆。灰尘在肉眼触及不到的体积里飘扬,和风一样,即远又近。

  陈亮身着一件黑色的皮衣进入了我的视线,一脸灿烂。他依旧在寻觅着他所需要和向往的爱情,他的生活里永远是开心,即使有忧伤的存在也只不过是短短的一瞬。而我永远都不可能做到。

  他经过深秋的过道,进了琴房。一间一间的看望着,这已经成了他的招牌动作。他不喜欢钢琴,对于他来说练习着玩意儿多过于一种折磨。但是他爱听,只会用心安静的聆听。

  我们是那么的相同,除了一无所有之外还是一无去处。每天都在重复着昨天的生活,永远的三点-------教室,宿舍,网吧。他来琴房多半是找我,或者就是找他需要找的对象。

  

  路明,陈亮,大胖还有我在同一宿舍。陈亮是属于四季不买生活用品却也照样不缺生活用品的人。他可以用几十块钱去请一个陌生的女孩吃饭,却绝对舍不得花十几块钱买一瓶洗发水。在这一方面我是永远都不能够了解他的,用他的话来说就是高深莫测。

  大胖的家里条件在我们宿舍是最好的,甚至在我们学校里都可以排上名次。他不会自己洗东西,不会学习,不会进琴房。但是我依旧的欣赏他,因为他还有着人类仅存的正义感。虽然他整天只知道对着电脑屏幕大砍大杀,呼天抢地。他的脏衣服等等之类的东西永远是保存时间最长,忘却时间最快的一个。

  路明则是属于典型的小说迷,对于小说有着很深刻的独特的见解。他可以在任何课上不顾一切的看小说,名人或者小角色的都看。这让我觉得他是一个绝对公平的人,至少在文字的批判上是这样的。我不喜欢那种类似于评论家的大人物。因为在百分之九十的情况下他们是没有读过批判作品,或者是没有细读过批判作品,却有着别样的头脑,作出天才一样的评价和教育。这不得不让我望而生畏,敬而远之。我知道,我有自知之明,我永远都不可能达到那一个境界。

  

  路明因为有了一个女朋友所以每天晚上都得把她送回去,回来的很晚。而宿舍是按时熄灯,十一点以后回来的一律是属于摸黑工作小组的成员。

  第二天早上有课,我们又不愿起的太早,所以基本每天都是睡觉之前就把明天要穿的衣服袜子准备好,放到该放的地方。也就是起床整理所耗时间最少的地方。

  十一月的一天晚上,天气有些转冷,第二天早上又有课,于是我们都早早的上床睡觉了。大约我们都睡下去一个小时左右路明才回来。

“我的袜子跑哪里去了?”在上床之前路明才发现自己洗出来的袜子不见了。

  大家都还没有睡着,可都没有说话,因为自己心里都在想着我又没有拿,吱声干什么呢?

“陈亮,是不是你拿了?”他转身抬头看着陈亮的床铺。

“没有,我自己有袜子我拿你的做什么啊。”

“那这个袜子怎么那么像我的呢?”路明低头又把袜子从陈亮的鞋子里拿出来仔细看了一下(仅靠着微弱的楼道上的灯光),可以说是凿壁借光,煞费苦心。

  “靠,我这个袜子是在安踏专卖店里面买的,怎么成了你的?你的袜子是白色的,那是不是全世界的白色袜子都是你的?”陈亮干脆坐了起来。

  在这么坚定的口气下,路明也意识到自己错了,马上说道:“不好意思啊,我的袜子不见了才随便问下,别生气啊,睡觉,睡觉。”

   路明就这么迷迷糊糊的丢了袜子,还迷迷糊糊的给别人道了歉。



  第二天早上路明起的有一些早,因为他的袜子还没有找到。

  他的袜子是晒在宿舍阳台上的,一共有三双。两边的是薄的,中间一双是厚的。天气这么冷,当然是穿厚袜子,可偏偏是厚袜子不见了。

  “你们有没有看见我的那一双袜子被谁拿走了?说一下啊,要不我就得打赤脚了。”

  “谁知道啊,袜子谁要啊,可能是被风吹走了吧。”陈亮说道。

   路明就纳闷了:“我这袜子一共是三双,厚的在中间,一起晒上去的。为什么薄的在两边没事,这厚的还反而给吹下去了?“

   再经过陈亮的鞋子前,一细看,问题出来了。这安踏店里面出来的袜子怎么和我那个杂牌子一模一样,商家都一样?

  “你小子,想麻我啊?(麻是指哄骗的意思)”路明忽然大笑了起来。

  陈亮这才看清楚,马上一脸愧疚的说道:“不好意思啊,我拿的时候搞错了,没注意,我还以为是我的。”

  整个宿舍大笑起来。这丢了袜子的还给拿了袜子的人道歉,赔不是。拿错了袜子的人吧,硬是认为它就是自己的。



  没过几天又出了一件无厘头案子。

  大胖的东西在宿舍里一向都是乱扯乱放,大家都已经习惯。前几天大胖照样的把自己的牛仔裤仍到了陈亮的床上,就这么一直放着。

  过了很长时间以后,大胖清理的衣服时发现数量少了一,但是他也根本确定不了是衣服还是裤子。后来路明提醒了他,有一次他把自己的裤子仍到了陈亮的床上。于是他又马上把陈亮找了回来,问道:“你是不是拿了我的裤子?”

  陈亮忧郁了一会,想了想然后指着自己的腿:“前段时间我也不知道是谁把裤子放到了我这里,我也没注意。后来我衣服都脏了,才借穿了一下。”

  “不是我的,这个绝对不是我的。我那条比这个新的多了。”大胖一看他腿上的裤子马上坚决的说道。

  “也不是我的。”我和路明异口同声的说出。

   就这么简短的几句话后,裤子自然而然的成为了陈亮的私有物品。

   大胖的眼力果然厉害,一条新买来的裤子才穿了一次就仍到别人的床上,在别人帮忙“照顾”几个月后它还能有以前的模样吗?



  8

  我一直保持着爱苹果这个习惯,甚至是从原来的仅仅钟情于红苹果的喜爱慢慢变成了包连性的喜爱。一看见哪个女孩手里捏着一枚苹果给一个男孩时,我就忍不住想起那个曾让我忘却了苹果味道的女孩子。

  她是很真切的喜欢着我,也知道我很喜欢吃苹果。于是她就把她宿舍里用来装衣服的箱子洗的干干净净,用来盛装苹果。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课桌里有着不间断的苹果服务,早上一枚,中午一枚。这样的生活并没有保持多长时间,很快我们便成为了陌生人。

  而她在最后决定放弃的理由却也是因为苹果。她告诉我,在我说出我并不喜欢她的当夜她便把箱子里所有为我准备的苹果取出来,分发了。当然也有她自己。

  正如她说的一样,任何事物,连至爱情都会有一个确切的保质期。当她咬下那一口初始她为我准备的甜苹果时,才发现它们原来都已经变了味。

爱情,也变了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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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7 21:4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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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9 13:26 | 显示全部楼层
其实每一章节,都有那些如散文诗一样的精典句式,这里就不一一摘录了。

小说不同于散文诗,它增加了生活情节中血与肉的东西,看了让人能明晰那些情节背后的心情。

第三章带我回家,是我最喜欢的,心已生出一些怜惜,一些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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