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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落后清明。金黄色的油菜花谢了,长出了绿绿的、圆圆的夹。雪白的梨花也开始谢了,花瓣从梨树枝上飘下来,轻轻漫漫的落在了地上。只有浅紫色的梧桐树,叶子还没有露脸,花就没遮没拦的,欢开在了高高的树枝上。没到了这个时候,便想起了外婆做的清明粑。
所谓清明粑,就是用米面掺和清明菜做成的饼。家乡不叫饼,就叫粑。小的时候曾经在桃花山的外婆家住过一段日子,每到清明时节,我和表姐妹们放学的头一件事情,就是上山掐清明菜,回家拿给外婆做清明粑。那时候并不知道清明菜的学名叫鼠曲草,又名鼠耳草、佛耳草、白头菜,只是知道它喜欢生于山野路旁,以及丘陵、低山坡潮湿草丛中。春天到来的时候,清明菜便从泥土里钻了出来,茎直立簇生,密披着白色的绒毛,互生叶没有柄,三四寸高,粉白的绿,花开顶端,密集排成伞房状,金黄色。
特别是那些丢了荒的土地上,粉白的绿、嫩嫩的菜,鲜鲜的叶,金黄色的花还没完全开放,我们便兴奋起来,一齐奔跑过去,专心的掐,掐嫩叶;认真的挑,挑无枯叶杂质,无蚜虫噬伤痕,无花戴帽的巅。掐累了,挑够了,躺在草地上,晒晒春天的阳光,或是打闹抱腰花,打够了,疯够了,小花篮子也装满了,手也沾满了嫩滑的汁,天色也不早了,是回家的时候了。回到家,将满满的一篮清明菜交给外婆,我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就只眼巴巴等着吃香喷喷的清明粑了。
第二天,外婆将我们掐来的清明菜,又精挑细选了一次,洗净后放到石礁窝里捣碎,在簸箕掺和在粘米与糯米钩兑浸泡后礁成的面里,搅拌均匀,揉搓成面团。白百的米面变成了淡淡的绿色,面家夹杂着绿莹莹的清明菜。面团分小包上掐子后上锅。
锅是铁锅,柴火点燃了窜出红黄色的火焰,锅里用菜叶擦少许的食用油。外婆把包好馅做成饼状的清明粑,平放在锅里,盖上盖,估摸着一面熟了,又翻一面,最后是滚边,开盖的时候,一股香喷喷的气味就扑鼻而来,这时一个略带焦黄的清明粑就热腾腾的出锅了。
那时候最馋的很,往往是等不得出锅,趁外婆不注意,伸手就往锅里抓一个还要再滚一次边才能出锅的清明粑就跑,尽管烫的龇牙咧嘴,双手也是换来换去的颠,也不等稍凉,就送进嘴里,掺和了清明菜的清明粑,软软的、滑滑的、糯糯的,且甜且香且韧,舒服地就顺着喉咙下了肚,胃里也婉转香糯的温暖。
当然吃清明粑还是有些讲究的,特别是吃引子红塘清明粑,要先在清明粑中间挖个透气洞,然后由里往外掐开吃,要是你拿着香喷喷的清明粑迫不及待地一口咬去,馅从嘴角标出,肯定会闹出笑话来。若是吃豆腐春芽馅的清明粑就没有这么多的讲究了,但我最爱吃的是豆腐春芽馅清明粑。春芽做成的馅有一种特殊的香味,加上清明菜的香甜,还有点形容不出来。
听外婆讲,这清明粑还有一个故事。说是很早很早以前,4月清明天,有个叫花子几天没吃东西,又饿又病,就在一座小桥上睡着了,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他身边长着一种肉质的灰绿色野菜,顶端开满了金黄色的小花,一个白胡子老仙人见他饥饿生病,不能动,可怜他,就亲手摘了这种野菜掺和在米面里,做成了粑,那叫花子刚一口咬下去,便被一条路过的狗吵醒了,但他记住了梦里白胡子老仙人做粑粑的方法,依着梦里的记忆,找到了这种金黄色小花的植物,后来他得米面,便照着仙人的做法做出了香喷喷的粑粑,竟然美味无比,后来他还靠买粑粑发了财,因为做这个梦的时候正值清明,他便将这种植物取名“清明草”,而将清明草做成的粑粑叫:“清明粑”。
外婆去世后,就再也没吃过香滑软糯的“清明粑”了,且诸如“清明粑”似的,童年中诸多的美好事物,如今都渐渐的,无处可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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