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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柳如烟 于 2017-7-31 22:44 编辑
其实我更喜欢正阳村以前的名字——正阳大队,有一种很根正苗红的感觉。想想,大队,一个荣誉感极高的名字,就像我们的少先队一样,心是红的,行动也是红的。我也很向往那三道杠,只是小淳成绩比我好,所以一直到小学六年级,我都只能戴着二道杠,接受着蒙勇这臭小子的嘲笑。说我那么听老师话,整天早出晚归地在学校在外面做好事,还不是屈居第二,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千年老二。气得我恨不得把他摁进村口的池塘里,狠狠地灌他一肚子水才叫我解气。只是他水性那么好,我又偏是个旱鸭子,我不是对手啊。
提到我不会游泳这事,怪我妈。老担心我会出事,一直不让我下水,搞得我倒像是个外乡人。因为正阳村处于一个小岛上,四面环水。这里的人个个都是水中好手,就连几岁的孩子都没有说不会游泳的。每年夏天枣子成熟的时候,大人们举着长篙,小孩子们则背着背篓,高高兴兴地去池塘边的枣林里打枣。枣在噼噼啪啪的敲打声中像斗大的雨点纷纷落在地上,打在头上,掉进池塘里。人们笑着,叫着,把地上的枣一个个捡起来放进筐里。这时,显露男孩们本事的时刻到了。他们脱了长裤,扑通扑通地跳进池塘里,手持一根长篙,把远处的枣都围到岸边,再用竹篓盛了递给大人们。只有我和妈妈两个人,看着水塘里的枣束手无策。蒙勇在水里冲我咧嘴一笑,拿起一个枣美滋滋地边吃边对我作鬼脸,好享受的样子,气得我不停地对他翻白眼。看我急了,他不慌不忙地拿起长篙对我妈说:“四婶,我帮你们把枣捞起来!”只见他拿着长篙左拦一下,右拦一下,再在外边拦一下,那些漂在水面的枣子就乖乖地聚拢在岸边了,把妈妈高兴得直说:“唔该唔该(谢谢)!”
蒙勇是蒙屋的孩子,蒙屋那几株高大的银稔树下是我们玩耍的天堂,每天我们都会在树下玩到各自父母扯起嗓子叫时才会回家。银稔树的样子我已不会形容,只记得高高大大的。它的果实倒是让我一直记忆犹新,果核很大,外皮青青的,打在人头上比枣子打的疼多了,却是我们童年时的美味。用小刀割开或是用牙咬开,再放点盐进去,含在嘴里用力吮吸,嘴里马上就冒出一股酸酸咸咸的汁液。这味道,呃,是人间难有的。这是生银稔,因为树高,却也不容易得到。要等一个狂风乱吹的时候,银稔才会被风一个个吹掉到地上,才会成为我们的口中之食。
同时被狂风吹落的还有枣和“番鬼”。我不知道“番鬼”这名字的由来,但我知道它的另一个名字——番石榴,台湾叫的芭乐也应该是它吧。在正阳村,番石榴就有好几种。鸡屎果,闻起来似乎有一股鸡屎味,其实味道还不错,香香甜甜的,鸟儿最喜欢,我们摘下来的果子就常常看到有鸟儿叮过的痕迹;皱鼻梁,全身都是皱皱的,一道道象是人们眉间的皱纹;最受我们欢迎的是胭脂红,成熟的果子散发着芬芳的香味,薄薄的果皮透出胭红,象姣好少女的皮肤。成熟的番石榴会在每个黎明时刻无声无息地掉到树下。虽然狂风骤雨时掉下来的番石榴多,但毕竟太危险了,只有男孩子们才敢在那种时刻跑出去。女孩子们就只好在天刚刚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去机耕路旁的果林里捡,然而这还是晚了,蒙勇他们几个早早地就在那吃起来了。气得我和小美又是冲他们一顿白眼。蒙勇似乎天生就有一种侠义精神,只见他手脚并用,不一会他瘦瘦的身子就出现在树中央,然后用力地摇了起来,一会功夫地上就铺了一层石榴果。我们一声欢呼,刚要跑上去捡,“站住!你们这些偷果子的马骝!”一声大喝,管果林的大伯来了。吓得我们撒腿就跑,也顾不上树上的蒙勇了。几天后看到他,笑嘻嘻的,一点事情都没有。
现在想起偷石榴这事,也会忍不住抿嘴一乐,又勾起了肚里的馋虫。江南这边水果也多,北国的苹果、梨,哈密瓜,南方的芒果,香蕉都能看得到。甚至只有福建广东广西等几个地方才有的荔枝、龙眼,夏天也会出现在果摊上,只是泡了水,味道自然比不上家乡的好。在树上刚摘下来的荔枝,果肉是晶莹剔透的白,尝到嘴里时,是清甜的味道。荔枝摘下来不容易保鲜,一天就变了一个味道。所以我如今想吃荔枝的话,只有买泡在水里的了。“一骑红尘妃子笑”,那么山长水远的路,不知道杨玉环吃到的荔枝有没有变味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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