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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陌陌~ 于 2015-7-4 15:47 编辑
《南行的第2549次列车》
-----相遇不都是因为爱情才念念不忘,还有短暂却深刻的相逢,如同两列交汇的火车,轰鸣过后成为彼此窗外的风景,恰好揭下挂到记忆的墙壁上,用来验证一种存在。
--- 夜程
四月末的北京夏味已经很足了,来时穿的外套基本没派上什么用场。下午赶到火车站高铁票已经售完,勉强排到一张半夜十一点的普快座票,看着后面跟蛇尾一样买站票的队伍,竟然有些窃喜自己的幸运。当晚乘坐的第2549次列车北京是始发站,十点半左右人们就像奔向罐头盒的鱼群纷纷涌向各个车厢。我的座位在18号车厢中部的位置挨着车窗,暗红地褐色团花的靠背座垫又旧又皱,还有几团油渍招贴画一样挤眉弄眼的躺在显著位置。窗外的夜色已经浓到了有些沾稠,明里暗里的各色灯光横冲直撞把月光挡在了喧嚣之外。
---带藤镯的小夫妻
列车徐徐开动的时候,车厢里的嘈杂声扁了几个分贝。倦意顺着光线里的影子摇晃着扑向人们的眉间额头,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把眸子里光亮调暗,暗到跟黑夜相连。对面坐的是一对年轻的小夫妻,男子窄刀脸,细眼横眉,圆鼻头跟厚厚的嘴唇显出几分男孩的憨劲,手里拿着一块巴掌大的绒布,里里外外的擦拭着一个褐色藤条手环,不时的还呵上一口气,女孩把头埋在座椅跟男人的后背之间,插在橘黄色发髻上的银簪坠不时的传递着列车的震动。见我满是好奇的眼神,男子抬手举了举已经初见几分润色的手环说:“这是鸡血藤,藏区带回的藤镯,跟玉一样要养呢。”接着又补充到:“这个带节的不值钱,我媳妇带着的无节的才是宝贝,能治病呢”说着从酣睡着的女孩手腕上摘下一只藤镯递到我的手里。这一只呈棕红色,有着纵向光滑的肌理,开口的结头也很圆润,带着植物的轻盈与安妥的祥意。男子拿回去又重新套到了女孩的腕上。女孩怂了怂肩膀继续沉沉睡去。列车穿过一个小站,像是穿过一条明亮的河流,继续向黑暗的深处驶去。
---穿麻布白衣的男子
      我们谈论藤镯的时候,吸引了几个人的好奇,纷纷探出身子凑过来看,靠的最近的是穿中式麻布白衣的男子,一手拢着胸前的浅黄色帆布包,一手捻着串窑红色的念珠,插话道:“兄弟盘的时间太长了,汗多了物件容易发乌。”男孩扬起脸一副知遇的神情,看见了念珠眼睛发光的问:“你这串是星月菩提吧,这么红,养了……不对,是盘的多久了。”白衣男子玉面阔目,眼神里有一份俊朗声音徐健而平稳,侧下身子坐在了男孩腾让出来的座位上,答道:“有三年时间了吧,珠子已经快开片了。”见我疑惑的样子又说:“这星月菩提是一种黄藤种子,我这串珠子叫金蝉,盘玩的时候要净手,不能时间太长,一天可以多盘几次,这样才能包浆细密,色泽温婉”接着又说:“最好的是时间久了珠子会玉化,有着瓷跟玉的光泽和品相”后来的时间里他又跟我们讲了把玩核桃中的白狮子头,蜜蜡,还拿出了贴身带着的一个虎骨护身符,那种小心而又虔诚的叙述带着一份庄重跟禅意。他手中的那串念珠,在灯光下发出幽幽的光泽,它不会辜负一份持久而又倾情的护养,只会越来越绵长,越来越极致。越来越充满一种通融的气息。
---太阳长在西坡上
夜色已经渐渐褪去,天空从深灰到浅灰一直到鱼肚白,一切都渐渐明朗起来。列车行驶在空旷的天地中,越来越清晰的看到一片片整理好发肤等待孕育与生长的田野,田里翻上来新土一陇一陇的站好排,像藤镯的纹理,经过时间风雨的打磨生出比菩提还要圆润的生机。小夫妻也醒了,男孩凑到车窗前端详着天边剑拔弩张的红霞,捅了捅女孩嘀咕:“老婆,太阳怎么从西边出来了;”女孩瞅了瞅恨恨的回答:“你转向了吧,太阳会从西边出来吗,出太阳的只能是东边。”坐在对面的我忍了忍没笑出声来。车厢的扩音器里播音员柔情的声音在头上转着:第2359次列车前方就要终点站了,请旅客拿好自己携带的物品,准备下车,谢谢大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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