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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浅意 于 2013-4-23 16:26 编辑
谁记当年眉黛
海浪一波一波冲上沙滩,贝壳就被带了上来,横七竖八的躺在沙滩上,后来大海退潮了,这些贝壳就留了下来,迷茫的望着蓝天。那会我正和冰冰在沙滩上散步,我对冰冰说;它们看上去好无辜,冰冰说:因为离开了大海?或者说你认为它们不想离开大海?我说大海是它们的天地,所以它们留在这里应该很哀怨,要不海风吹过时会唔唔的响。但我也很矛盾,如果它们不上来,我注定看不到这些美丽。
冰冰的家乡离城市不过几公里,冰冰在城里的酒店给客人敬喜酒时,这个村庄同样在准备,炉灶已经砌好,请好的厨师在洗鱼切肉,管事的分派着各人的活计,切菜的大婶们一边聊着闲话一边将葱花切的妥当,礼房先生过来打趣,又让婆姨们笑着骂回去,村子里不知道嫁了多少姑娘娶了多少熄妇,一切按部就班,像是训练有素的编剧,舞台,灯光,只等主角登台即可。致于主角发生过什麽事,那倒无人关心了。冰冰娘特意叮嘱冰冰:你现在大了,不能像以前那样懒起让乡邻等久着。冰冰答应了,她知道这个回门的仪式很重要,一点不亚于男方家的娶亲仪式,早上老公想缠着她时,她就躲开了说我们得早点出发。
那天离开沙滩后,我和冰冰回到城市里,这里是冰曾求学的地方,冰冰和我在公交车站等车,公交车进站我们走了上去,车子行走着,冰冰看着窗外的街道,建筑,人群,她说这条线路走过四年,去海边看书,聚餐,恋爱。这条线路上每一颗树大概都认得我。我听的呵呵笑。冰冰在这一城市的恋爱故事给我说过,我知道那时一个少年曾在这街道上用自行车带着冰冰骑的飞快。还知道他在公园里吻过冰冰。我奇怪两人的家乡并不远,为什麽不走到一起,冰冰一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隐约知道冰冰结婚前他曾来找过她。后来他去了海南,再后来又去了国外,而冰冰因为父母无人照料没有跟去,离开冰冰那晚他抽了一晚的烟。
婚礼上冰冰挨桌给客人们敬酒,阿姨大婶们说冰冰小时很乖巧,那会梳着小辫,背着碎花的书包,书也念的好。冰冰也甜甜的张婶王姨的叫着,小心的给大家添酒。满院的山楂树下有一桌正在热闹的猜拳,声音吵的山楂果也要掉下来,冰冰端着酒杯敬酒,几人却顾不上接,只推了推一个人代表本桌去接,那人站起来,笑着说新婚快乐,冰冰也不言语一连端过去三杯,那人都一一喝了,桌上的人就鼓动着回上三杯,那人憨厚笑着要将酒杯送回给冰冰,谁知冰冰倒上酒便喝了三杯,最后一杯呛的冰冰咳嗽。发髻上的花也随着乱抖,桌上人叫了一声好,周围桌上也笑着看过来。
后来冰冰说那个被鼓动着敬她酒的人是她情窦初开时喜欢过的人,冰冰考上大学后,他没考上回到农村里,冰冰结婚时,他已是娃的爹,冰冰说和他碰了三杯酒,喝了三杯酒,那段经历从此不再想了。冰冰的近事是此行去海边的原因,她说婚后男人感情出问题了,她不想听闺蜜的话,费那个劲去争夺之类,冰冰说本来就是我的东西,还要我去争夺,这是不是很荒谬?最后她坚决的说:我决定放弃了。我只好沉默听,也不知道说什麽好,说重说轻都不好掂量,承担结果的都是她。
在远离大海的地方,贝壳们归于形状和记忆。冰冰生命中的三个男人现在过的都很好。各自守着自已的幸福,不知道会不会想起冰冰了。只有冰冰孤单着,那天在沙滩上看贝壳时,我曾有过一种愿望,把它们捡起来送回大海。后来没有这麽做,想着它们留下这些也就留下了自已曾经开放过的美丽形状,而我送回这些美丽,它们或者我们就永远看不见了。所以,留下来也好些。
慢慢的我和冰冰也失去联系,终有一天电话也成了空号。我也快忘却她的样子。后来很偶尔的看到一本她主编的电子教材,还怕认错人了,书里有作者的照片,看过后确定是冰冰,消瘦的样子,但笑的嫣然,心下略感欣慰。某种意义上我们也和贝壳差不多,时光冲刷着,跳出人潮然后回归人潮,或许无法回到人潮,但只要来过了,有过痕迹留下,在不知名的地方便会有某个人想起,类似拥有了一枚属于自已的贝壳,可以在不经意间听听海的声音,然后就是人们常说的盛宴之后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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