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潮湿的春天下午,连呼吸都溢满水分。她坐在窗前,刚听完友人的电话诉说——关于真诚和虚伪,关于爱情和薄幸。
这个世界原本就充斥着水分,那是赖以生存的介质,谁又能够坚持浓度和纯度。
于是,她淡然地微笑着,决定暂时遗弃春天。她放任自己沉进了这个声音——以色列犹太裔女子Esther Ofarims。听她用多种语言演绎声音的质感,作着听觉上的世界之旅。因着语言的隔阂,她根本不知道她唱的是什么。但是,这无妨她感染歌者那份饱满的激情,以此熨平因气候抑或其他而起的潮湿褶皱。
深情的表达,娓娓的诉说,浓郁的地方色彩充裕着这些民谣。有时只是一把吉他,有时是一只鼓,简单的配器衬着张力十足的声音,无须太多,简单伴着简单就是精彩。
她忽然想起一个友人说,他会了长辈的心愿去认同一个女子,不写情书而是写感恩信。他认为那是另一种平实的幸福——于那女子。他认为他是她选择的,只要他能给,她就会快乐幸福,只因角度不同。
爱情可以是这样简单而平淡的么?情到深处情转薄,或许,平淡的才是最美的。再深浓也会被生活的琐碎割裂,倒不如一开始就淡然相待,相敬如宾。平淡真的可以让爱长久吗?她不知道。她一直认为那是个难题,因为她总觉得淡也意味着散。而现在,这样的难题在这个日子好象也是濡湿的,沉沉着缠成不可解的一团。
这个声音是在诉说爱情吧?时而伤感时而欣悦。细腻的中音部近乎完美,就象人们对爱的期待。这样的表达是浓抑或深呢?期待是个什么样的字眼,它好象也是有着程度的。
想象那个她喜欢的声音或许会于某天念出她的文字,她就有点期待。她很少期待什么,总是习惯随遇,然后错过。她发现自己不太爱人,却爱一些附属于人的,譬如声音,譬如文字。这样的嗜好让她惯于淡淡的隐在尘世边缘,人们远远地看她,她也远远地观人。
三月伊始,夭桃还未上妆,梅的花筵已散。她看见窗外的枝桠上已有嫩芽悄绽。耳边的声音依然回荡,那么多细节的东西从歌声里泄露出来,她忽然坚信那定是个传说。一个传说,原来光用声调也能细致表现,她有些诧异。
她去看友人相册里新增的梅花,发现竟是她喜欢的淡粉,一阵欣喜。她喜欢那种脆弱的颜色,美丽得仿佛不该久滞于世。她认定,“零落成泥碾作尘”或者因投水自逐而被鱼儿唼喋了去的都该是这样的颜色。这是她的生命色彩。
她对人说,你要爱自己。她知道她是爱自己的,但不放心别人是否会爱自己。为什么要不放心呢?她不清楚。她还对人说她要让精神清修,而躯壳,则享受红尘中的一切一切。为什么那样申明,她也不清楚,只是想那样说就说了。仔细想想,她的爱享其实也纷纭繁杂。
“多么好听的歌呀!”友人这样强调。
是的,多么好听的歌呀,却被她杂乱的念头理解得支离破碎。她总是这样喜欢游离,不经心得如同孩子。她觉得自己很轻,似乎能跟所有漂浮物为伍。可这是个潮湿的日子,连空气都沉了下来,还有什么可以趁风呢。
她阖了眼,不再去看那一点点挣脱而出的嫩绿,她想,她是该被这个女声卷去的。
[ 本帖最后由 十一识 于 2007-3-5 16:26 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