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利华诗集出版

蔡利华 · 发表于 2009-4-2 1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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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国王 · 发表于 2009-4-2 14:01

先弄两首上来看看再说！

蔡利华 · 发表于 2009-4-2 14:16

原帖由 国王国王 于 2009-4-2 14:01 发表
先弄两首上来看看再说！

哈哈,应朋友之说,俺贴三首于此.

肢解

就在去年
你和蓝天，蓝天和灯光，灯光和结局，一团糟的高原
披一层黄土，长一撮绿毛，不伦不类
花园中的梦和解放街的某个门牌
说明今年有危险的警报器列队走出监狱
圆形树下的圆形楼中有圆形的你在圆形的肚皮上
做圆形体操
就要在早晨的湿雾中化解的山脉同你的下一个人
同你背后的那个人向我走去

坐了很久的车，走了很久的路，做了半辈子梦
山洞中有水潭，水潭中有不见天的鱼，没有水草
四壁呈一片粉红。深处
住一山怪，长发，阴沉，铁面无私，脸上升不起太阳
明天下冰雹，庄稼唉声叹气
传说中的我名堂多如牛毛
别和我穿连裆裤，我将教你恼羞成怒，吹牛过日子
我心中没有英雄，英雄常住狼牙山

那山长得很高，腰圆体壮，牛羊成群，牧歌穿墙而过
男耕女织，革命不易暴发，生产不易发达
今天，我头如山沟，我脚如岁月
我在此地流逝
我伪装成一巨蛇藏在酒瓶里
我不知死活地在街上拍卖自己
楼房立在陆地上，阳台的一头靠近大海
谁落进了猪群？大海骚动不安
猪生意越做越兴旺
人越活，其日子越富情感

那年，我被你刻苦攻读，海阔天空，做白日梦，邀请我做新郎
我在山洞里终日足不出户，造艺术、造思想，让外表四处逃窜
流寇生涯和闺房私情
野人洞穴和向阳大院
鸡奸犯和先进个人
以及发誓不做男人的嫖客
今晚都跑到句子里跟我一起流浪，被警察跟踪追击

而在今年的这个晚上
三角帆与黑白色的地面，小孩与老头，你与我
全听风的号令，颤抖、打悸、心里发麻、不着边际
拿手电，开夜车，做化学实验，挨户搜查奸人，让飞蛾扑灯
使兔年撞树身亡，继而过龙年
过地主生活，活在前辈后边
使日子更为淡泊如水，性情更为宁静致远
立在山沟里就想象一次叛逃
就想象自己成风、成雨、成雪、成阳光、成蓝天
高处与低处
外面与里面
流水日夜
灯火不灭

由于去年就有今年，你和我，我和高原，一致希望
山林间，海盗贼船，不知岩层走向，形象也不崇高
句子开始沉默
声带开始寡言，由于去年
外表走遍沟岔纵横的方块地。这个人不够明确
夜晚是黑色的，洞穴是黑色的，天空是黑色的
人是百纳衣，人是活气草

就是这个今年
人无归期，暴笑的牙齿咬住兰天的一角
背脊狼烟滚滚，烈火燎原全体，十度烧伤
人体开始精简机构，舍去头，舍去尾，最后舍去中部
最后我不在了。最后山原和野情咔嘣的一声掉沟了

                              1988.3.30

归程

1
这是一条罕见的路，它一半的身影
已被巨石吞噬
早已成精的森林
拖着路的尾巴昂首而去

当然
那里越去越远
当风把乱糟糟的声音拉到这边岩石上鼓动时
当我把头死死地揪住
汽车呵，你在路上干些什么！

你不必从时钟的轰鸣里开出车站
你的脚伸不到心屋的墙上
出气的鼻眼也被铁器击扁

而无尽的人哪
总是从城市的中心出来
从雕塑边走进这条甬道。走进侧旁的栅栏
一闪一闪。说不尽的灿烂
在那里聆听远来的轮声
可是

比邻的海岛消失在凌晨
值班的钟声沉默，那一片漆黑的旷世之野
在期待心的回音，一片玻璃
在风中砸碎

2
于是
我从冷和热的缝隙之中走过
那些星点般的灯被搁在电杆上
没有金属的碰撞声。这阵
很远的念头死死地咬住你的孤独
脚边
被氧化的陆地开始析出水分

乌蓬岛在哪里？
那些公牛般健壮的英雄
那些被强盗和好人收藏的心迹
打从哪个时代留在了这片厚实的土地？
而我为什么
从今年的冬天就注定象困兽般伏在这里！

森林茂实而沉郁，森林依山滑至平原
平原举起双蹄踏向海洋

我说果实惊恐花的开放
就如同汽车恐怕路。在你如期归来时
就匆匆忙忙地脱光了头发
你只能在死蓝的天空下
和黑色的躯干一起
被大海掩埋

我的头
我的嘴唇
你干脆忘了什么是等待
你干脆响亮地打些饱嗝
你这就把路扛上肩膀

3
群山之首在高耸之中贫困
鸟在污浊的空气中急不可待地降落
一纸鸢独占鳌头
我想起京广线的特快已掠过南方的雨季
从印渡洋折回太平洋的台风
正袭击勃海湾的渔民

当时
我正乘坐这列快车
我向邻人们打听斜阳照红的路
一人答道
互相遥望的人群在夸父倒毙之时
就群龙无首
而西出阳光的道呵
正绝尘远去

我赶紧向南遁逃
趁兵慌马乱之际
从林立的意念里选中
此时在北方严寒的铁道上的唯一责任

我打出最后一张牌
我望着满天飞舞的雪片
我冷呵！
哥们，我怎样才能热烈地抠住你的双腮？
我冷竣的目光逼视你新婚的笑脸
在这暗无天日的情绪之中
你的氛围
正黑夜般向我中心迫来

4
你想到了归程吗？
那些绿色的草原
就在你干灼的面孔上
我怎能讲得恰到好处
我怎能从你的头顶上发出豆芽
那是
从岛到一片陆地
从心到一个世界

或许
那几步路走得太远，在心的边缘
你情人的信从南边寄来
这似乎说明
果一定结满树
夏天的梦一定在中秋才更圆

然而
我弄不清你的身躯，我只看见
你隆起的前胸在黑暗中消失
那个失眠的晚上
那个使我焦渴的床
那个永远无法数清的那个
在这条路上乱滚乱爬，呼天抢地

就是这样的一条路呵
在我眼前
没有朝向却又归心似箭
而那在半空中悬挂着的汽车
做着什么样的徘徊
你此时离我
到底有多远！

                                 1988、10、17

中国

中国
大脑壳的电风扇转过六月
天空落下的石油
渤海湾吹不散的台风
由人推动的火车
哦，中国
夜市的警察发问长头发的乞丐
萝卜头和石榴花的街
看见红眼的刺客化为灰烬
那索道上逃跑的车箱
在今夜的京剧中宏扬了中国

那太长的廊道哦
那连喷嚏也射不出的中国
在今天的街市上下跌的物价
把拼盘摆在四合园的脆生生和
甜丝丝的月饼
通过供应站
那中国
一只小皮包和单眼皮
整天溜溜转的脑袋
和不值钱的人被搓成面条

然而
你六月的天空来到十月
一个火红的记忆从街上叮叮当当的滚过
那不见风就下雨的刺客
那走不完说不尽的中国
今天
不散的台风就在海湾保卫陆地

哦，中国
不落的太阳艺术城的名星
诗句的浓缩和一两五钱甘草
向老板吃回扣的推销员
被煎成怪味胡豆的接班人
一大帮白云飞过天空
是中国
从此把铁路定为军衔制
从此就把新潮等于电声伴奏

中国
无声的武士，飞机大炮眼镜蛇
杂耍班的小猴驯兽场的河马
性无能的美声演员
打靶场的三疤瘌眼
中国
当北国的钢花又映红飞雪
一列无名火车就一头扎进陷阱

我们是你的小乞丐
一只没有尊严的稻草人立在水田中央
当天空逼着时间流向你
中国
你又走在大路上掀起新的抢购热潮
让我变为一元三角五分钱
让我成为科举制的下饭菜

哦，中国
伟人心中拼接的音符
上帝不朽的杰作
和我的全部
今天我如数归还
今天我感冒狂犬病
我表现不完的派头存入冰箱
我提起就伤心的人情世故
不停的上街
不停的围剿组织部
一定让我见他妈的王八蛋

今天，中国
你暴病不死的歌剧院和夜沙笼
屈辱的膝盖满是疮痍的山河
你伤心病狂的下等人
一辈子都八十元的干部
今天
你们的眼睛嫉恨成火
今天
你们的嘴简装成六0炮筒
中国
心惊胆战的市民
我爱的方式简单粗暴
艺人的酸溜溜
文人的阿谀奉承
二道贩子的三脚猫手艺

哦，中国
我的严肃常常令人吃惊
我的行为常常给予了别人
我常常发现我就是中国
一张报纸或者一种精神
哦，中国
天空中浓卷的煤烟
陆地上奔驰的汽车
和城市在努力拒绝官僚主义
人群大片的被收割
今天，中国
我将成为你的自留地

                  1989．10．1

心灵院落 · 发表于 2009-4-2 14:20

可能跟个人独特经历有关,可以把作者简介贴下么,否则很难阅读的透诗里的深邃和心灵之舞的美感

蔡利华 · 发表于 2009-4-2 14:48

我出生在南方的一个古镇里。这个古镇沿着河边建造，古香古色，至今还保留着朴实的容貌。小镇有一条青石板的街，街面已被时光的风雨打磨得光光滑滑。我家就在镇上小街的末尾处居住。小时候的记忆是，我们老是在搬家。

当然我也是在这里开始读书，写字的。我读初中的时候，正是史无前列革命的中期。那时候的情行不用说，与我有相同年龄的人是知道的，读一本红楼梦，你就是看黄色小说。所以，我在读初中时，就成了有问题的人，原因就是看中外名著。那时要得到一本好书看，可真不容易呀。

最早开始写诗，也就是在这个时期。那时我十五岁，读了海涅、普希金、拜伦、莱蒙托夫、艾青、臧克家等，就学着他们写了我最初的诗篇。那时的生活单调朴实，人们都循规蹈矩，只有我们这些有问题的人，才爱胡思乱想。当时，我写的诗，不知是什么原因，就在全校流传开了。比我大的、和我一样大的，全都传抄我的笔记本中写的诗。当然，我也是后来离开学校才知道的。因为我是有问题的人，也就没能读上高中，揣着遗憾和痛苦，我离开了求学的道路，在老师的眼泪中，我朦胧的走进了社会生活。

在这里，我要提到一个人，他就是我的兄长，叫蔡利川。他是一个集艺术、文学、哲学、自然科学为一体的人。我从小就跟着他出去画画，给他画画打杂。也是他教导我，我才走上读书、写作的道路。也是他教会我做一个什么样的人，在他那里，我知道了人生的路该怎么走，知道了人生的真理何在。应该说，他是我的兄长，同时是我的老师。有时，我们为一些问题，也常常争吵得面红耳赤。只是可惜，我兄长英年早逝，他走的时候，年方二十七岁，正是丰华正茂的年华。

初中毕业，我就到农村去了。那时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把一颗红心献给毛主席，献给贫下中农。虽然我心里因不能在读书而不痛快，但还是下定决心，认真劳动，认真学习。所以，长期以来，我就习惯了自学。就是现在，别人去争文凭，我也不会为之所动。何苦呢，人这个东西是最不好将就的，这山望到那山高，往往不切合实际的盲目追求，到头来一事无成，白白浪费掉自己人生的大好时光。我对知识的态度很明确，有用的就留下，无用的就放弃。知识不用，也就是一堆废物。更何况，很多人不是为知识而求文凭。为什么呢，咱们心知肚明。

在农村三年多，我和我兄长，还有李亚伟的姐李亚红，以及十多个知识青年，住在人民公社设置的青年点上。当时十来岁的李亚伟常来青年点玩，他是个调皮的家伙，总是爱打架。那时，四人帮已被打倒，和李亚伟一起调皮捣蛋的家伙，被学校说成是小四人帮。所以，他就被贬到乡村小学来读书了。也就在这期间，我教会了李亚伟喝酒划拳，也教了他一些打人的手段。那时李亚伟打架只是胆子大，还真不会几下子呢。我和李亚伟就是这么认识了，还常在一起玩。

后来，全国恢复高考，我就考上了一个中专，学水工建筑物专业。也是因看透一些事，失去了信仰，对革命的口号厌倦了，于是，就埋头读自己的专业，放弃了写作和阅读。期间，一个偶然的机会，在轮船上我遇见了现在著名旅美画家赵尔俊（这段经历，在的自传性散文《情归天涯》中已记述，这里就不多说了）与她相遇，改变了我的一些看法，使我重新回到了我喜爱的哲学和文学上来。也就是这样，我就再没放弃我的追求。与赵尔俊相识，是1980年。

1983年，我到李亚伟读书的大学去玩，在那里，我认识了万夏和胡玉，他们几个当时也写诗了，还在学校办了油印诗刊，成立什么诗刊社，也把我的作品弄去了。我们相聚时，几个人就提到了第三代人，其目的是自觉与朦胧诗划清界线。第三代人是以当时在校的大学生为主体的，我被划进这个圈内，其原因是我和亚伟的关系。严格的说来，我是不属于第三代人的。以年龄段来划分，是第三代人最初的观念。按此来说，我应该是第二代人的行列。到后来，因写作上的原因，才把第三代人的外沿扩大了，一些与我同年代的人，也被纳入第三代人，包括比我大的周伦佑。

就在这一年，李亚伟从大学毕业分回到我们这里，从事教书职业。到了1984年，李亚伟外出流浪，与胡东、万夏几个，推出了莽汉写作，于是就有了今天的莽汉主义。从1992年以后，我与外界的接触就很少了，基本上几年不与他们联系。这是因为职业所限，我没机会去流浪，到现在，对流浪还是一个情结。也就是说，我从来没跟谁去流浪过。

就是从那个时候到今天，我基本上是个人写作。在没有网络的年代，我就写在几个大硬面抄上。我以为，我的作品就这样永远的留在我的书房里，陪伴我的每一个春夏秋冬。还好，有了网络，我才有了属于自己的归宿。我的经历很简单，没什么特别。我想，也只能是这样吧。笔耕，才是自己真正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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