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楼主 |
发表于 2008-6-21 08:2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兰
又到一年将尽的时候。桌几上的台历,只剩薄薄的几页,过不了几天,旧岁便去了。
“清香兰苑”中,兰草下的花蕾伴着冬天的阳光,正在静静地守望。偶然,一阵幽香划过,细细搜寻,原来,一朵荷型花正悄然舒展,幽香正是来自那还未打开的蕊柱。
兰花借春开放。她的来临,传递着春的信息。也许,过不了多久,春天,真的来了。
“清香兰苑”是我爸爸起的名,就在客厅的左后方那块空地上,现有各类名贵兰花1500余盆。爸爸根基深厚,出生在养兰世家,爷爷是长一辈种兰高手,爸爸出道较早,在兰界也早有名气。爸爸自幼就看着爷爷采兰、识别兰、种植兰、经营兰,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潜移默化,积下了深厚的功底。他中学毕业以后,就在爷爷手把手的教导下,利用空余时间学习栽培,忠实地继承了老一代的养兰技艺。青出于蓝,又胜于蓝。爸爸成年以后与妈妈结婚,妈妈是一位外表与内心和兰花一样美丽的姑娘,本性贤惠,是爸爸的贤内助,养兰的好搭档。爸爸有这样一位妻子作帮手,真是如虎添翼。爸爸当上领导后,养兰种兰的兴趣有增无减,便在自家的空地上辟出专栏,夫妻俩靠爷爷遗传的数十盆精品兰花,同心协力建立了“清香兰苑”。
每当休闲的时候,我都爱到“清香兰苑”内走走,“千梅万世选,一荷无处求。”在漫长的与兰为伍中,我也有春兰荷瓣花选出,只是比不得爸爸的精良,真应了那句“一荷无处求”的古谚。眼前留传下来的七品荷瓣花其历史大多在百年之内。除了“大富贵”、“寰球荷鼎”、“翠盖荷”、“端秀荷”以外,其它几品难尽人意,“宪荷”初开尚可,开足了就要“放脚”,说是荷形倒也恰当,那深色的筋纹也难能更改,这个品种数量并不多,也算是珍贵;“虎山绿云”一直难见,看那描绘图,也是一个小品的荷形花;“大魁荷”更不可思议,与国内流传的“宪荷”有些相似。也许我见的是“小年”之花,也许更象眼下己失传的“福田大荷”。
处身于清幽雅朴的馨兰之中,不由使我心花怒放。再过两天,刘伟华就该放假回来了。我们说好,这个春节,就到他的老家过。
一想到伟华,我的脸上又飞起一道红晕。
高中毕业后,刘伟华报考了南京军校,我则去了北方一所大学,学习新闻专业。四年多来,所有的思念与心跳全都寄托在电话上了。秋季,我放弃了进京的机会,回家当上了一名电视新闻工作者,伟华要求到基层第一线锻炼。今年寒期,我们约好家乡相会。一想到就要与分别四年多的恋人相见,一阵醉人的快意浸透了我的心。
伟华回家的前夜,我们再次通了电话,是当着爸爸妈妈的面通的电话。看着我那一副难以掩饰的欣慰,爸爸妈妈相视一笑。
等我放下听筒,妈妈搂住我的肩膀,笑着问:“男朋友要来了么?”
“是的妈妈。”我幸福地依偎在妈妈的怀中。
“什么时候带他来咱家呀?”妈妈笑眯眯地注视着我。
“明天,他明天会来的。”我一脸的兴奋。
在温煦如春的冬日,现在这个城市显得非常的宁静和明丽。我驾驶着我那心爱的“小宝马”在南方的城区穿梭,两旁骑楼的柱子整齐地延伸过去,形成一条漫长的殷红色长廊,庄严曼妙,仿佛要把我引向什么历史的、理想的王国。新辟的街道是宽敞的,没有骑楼,却绿叶成荫,阳光洒在道上显得格外明净。
我到火车站时,绚丽的阳光还照耀在人流如川的站前广场。车站月台上,紧张而且喧闹,上车的,下车的,送亲友的,长途旅客下车后活动筋骨的,买东西的,简直就像个闹市。
终于看见伟华了。一身戎装,英姿焕发,较之四年前,他成熟了许多。
他坐上我身旁的那一刻,激动的我心在摇荡,血在沸腾。四年了,我无时不在怀念他。高中毕业时,伟华的一曲《苗岭的早晨》笛子独奏,把班级文娱晚会引向了妙趣横生的边寨。那天晚上,我出神地望着他,惊奇那个月光之夜的梦境如此相似,他果然会吹笛子。我把头埋在方向盘上,让自己平静一会,这才驾车往家里奔去。
“进来呀。”我催促着惊奇得半截木头般楞在屋外的伟华。
“以前送你回家都只到弄口外,不知道你家竟如此豪华。”伟华惴惴而言。
“说什么呀?爸爸妈妈都在等着你呢。”我柔言细语。
伟华还在犹豫时,妈妈迎了出来:“伟华吗?怎么不进屋呀?”
吃饭的时候,伟华一直处在举措失当之中。
开车送他回乡下老家的途中,我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兵怎么当的呀?”
“你说什么?”他莫名其妙。
“我说你在我家的表现太木讷了些,像个新兵。”我打趣道。
“谁说?我可是中尉连副呢!”他似乎恢复了往日的豪放。
离他的家越近,他的话越多了。听着那些足以让我惊诧的故事,我越发感觉他无忌就是一个让人惊喜不断的人。
转过山里弯,峰壑争秀的山村映入视野。我顺着他手指方向,小山村掩映在茂密的树林中,远远望去,仿佛一块碧玉镶嵌在山谷里。
“神了!”我不由想起他刚来学校的那天清晨我的那个梦幻。
“伟华当军官了,还带回一个如花似玉的城里人”这一消息不径而传,小小的山村为之沸腾了。伟华的父母亲,一对老实巴交的农民更是乐得合不拢嘴。当天夜里,我和伟华的小妹睡在一屋。已经很晚了,老妈妈还端着热气腾腾的鸡肉让我吃,那样子似乎不吃还过不了关。
进山的次日,伟华带我爬上他家后山那个深谷。
是谁巧夺天工,把岩层雕琢得如此绚丽多彩?我看到,这儿的岩石,有的娇小玲珑,宛如破土而出的春笋;有的精巧雅致,好似含苞待放的睡莲;有的雄伟古朴,颇像中世纪的宫殿庭柱;有的气势磅礴,仿佛飞流直下的瀑布。这些闪耀着奇异的光泽,令我眼花缭乱的石钟乳,把偌大的山野装饰得壮美无比。
返回城里后,好长一段日子里,我依然沉浸在幸福的回忆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