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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了有一个现象我一直没能找到答案,近些年出现的少了,少到我很憧憬和盼望它到来,并害怕失去,我无法抓住,因为它是一个梦。我想我应该记录下来,不然恐怕不多久的以后连我自己也会怀疑是否存在和发生过。
婚后我会一个月一次或两次回娘家,妈妈住在距我20公里的村里,院落有半个篮球场大小,一个车道宽的水泥路一直铺到台阶前。门口蹲一只白色叫公主的长毛狗。它从未咆哮过我,即使第一次见面,妈妈说自家的狗不咬自家的闺女,我相信,但是应该没什么科学根据。我的故事和这些都无关,是一种现象,大概从我高中时开始的吧。就是在同一个屋子里会做同样的梦,一个男孩,一间教室,和梦里的自己。
那一年九月我十七岁,和四月的果子一样青涩着,一个人托着行李去高中报道。在学校告示栏新生宿舍分配表找到了自己的名字。高一班602寝室。我站在宿舍楼的楼梯口张望着,希望能碰见熟人,不然行李我搬不到6楼。一个男生走过来问:你高一班的吧,我也是,刚才看见你在校门口签到了。说完扛上我的包裹已经开始上楼了。我梦里的男孩就是他,栾 个子高高有着古铜色皮肤,他说话的声音里有金属碰撞后的余音,后来才知道这样的声音叫磁性。
高中生活在紧张中忙绿着,教室里彼此渐渐热络起来,栾的优秀也让他鹤立鸡群。市里的跳高记录保持者,开学演讲比赛冠军,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栾上课一多半时间是趴在课桌上睡觉,可是考试没出过全校前三名。我是班里的文艺股长,负责班里的板报和文艺活动。记得那天是晚饭后,几个女生缠着我唱一部新播连续剧的主题歌,那时候没有网络也没有随身听,连录音机都是件奢侈品。这没关系一首歌听过几遍我就能唱出来。当唱到第三遍的时候我遇见了栾的目光,就像华子诗句里写的:置身于月亮千万个柔软的羽毛,温暖而明亮。那时候我还不懂爱情。
三个月后栾转学了,走的时候我们为他筹备了一个小型晚会,我第一次为一个男生唱歌。我拿着麦克风在他的目光里唱到:我和你,从此后不再相遇。从那以后,我们真的没相遇过。后来听说他考上了大学,再后来当了记者,结婚,生子。而我一直没有优秀到有足够的勇气站在他面前,告诉他我曾经的喜欢。
故事到这里已经结束了,而我经常会梦到,在那间教室里,一个男孩温暖的目光,我看不清我自己,而让我奇怪的是,只有睡在妈妈的屋子里才有那样的梦,有时候栾在看书,有时候在搬动桌椅,有时候是阳光里的背影,有时候我们相互看着不说话,只有一次是向我走来,我却醒了。黑暗中听见自己的心跳像骤雨敲打的鼓面,许多年以后依然如此。
每个人都有一座心灵的花园,梦就是阶前的一棵丁香,在苁蓉的五月,从不会误了花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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